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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周五想从老家直接回北京,无奈车票全部售罄,只能转道上海。家在虹桥火车站附近的李光健先生闻讯来接我,他在车上的一番话,让我又是震惊又是担忧。
“我已经想好了,跟我老婆也说了,两个孩子带好,养大。我豁出去了,司法如此不公,申冤如此艰难。我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我只针对害我的人。到时候出了人命,政府不会不管我的案子,案件真相才有可能调查清楚。人大不了是一死,我咽不下这口气。”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他,上个月我在上海第一次见到他,是宝山法院执行庭暴力换门牌事件发生后两个月。我也是为了进一步调查核实情况,才在经过上海时,做短暂停留,随同他实地走访,并在映客上(ID:118169914)做了四十多分钟的现场直播(见6月4日录像回放)。根据我的调查,宝山法院确实错误执行了刘场路331号,把本该属于李光健的租赁场地给了李光美。法院判决书中甚至因为他们俩名字相近,而错误地认定为兄弟。他们把刘场路331号的门牌拆掉,换成335号执行。这一奇葩的举措,导致刘场路现场已经没有331号,倒是有两个335号。这与上海测绘院一直以来的地图完全相悖。
尽管李光健的日健公司从十几年前就租下了这块地,尽管他们手上有出租方唯一认可的租赁合同,尽管他们自己亲手建造了这些厂房,尽管这么多年他们一家就住在那里,尽管过去的十年一直是他们在交租金,尽管一开始他们就赢得了诉讼,然并卵。一纸毫无根据的再审裁定,把一切都推回到起点,然后李光美用那份已经作废的合同以及伪造的授权委托书,在宝山法院的支持下抢走了这块地,把李光健一家赶出了刘场路331号,并让这个地址彻底消失了。2016年4月6日起,那里的门牌变成了335号。我虽然没有代理这个案件,但这个案件的诡异程度,是我从事兼职律师十几年来所未见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光健七岁的小儿子在旁边玩闹。从小在刘场路331号长大的他,已经有点懂事了,他问爸爸:“为什么我们要从那里搬出来?我们被坏人打败了吗?”李光健用疼惜的目光看着儿子,陷入深思。我无法想象,这个看起来朴实、温和甚至有点懦弱的男人,怎么突然会有这么极端的想法?他曾经一次次地去找宝山法院、检察院、人大,上海中院、高院,在穷尽了一切司法程序后,他从容地安排好家里的事情,想用自己的生命,去争回失去的尊严。在上海奋斗十几年,突然所有的一切都被非法侵占和剥夺,求告无门,心中的愤懑,想必已经是在日日夜夜的煎熬中濒临崩溃了。
“听我一句劝,不要走极端,停止你那些疯狂的想法。用自己的命去讨尊严,划不来。你多想想老婆孩子,多想想家人和朋友,未来还有翻身的机会。”
“我去找过检察院,有一位检察官告诉我,说他很理解我,也知道我的冤,但他爱莫能助,因为案件已经经过再审,程序上他们不能再提抗诉。可是,再审时对方的证据是伪造的,我现在已经有新的证据和鉴定了。当年承包工程的包工头找到了,他证明当年是我跟他签订建筑工程合同,付款全部是我付的。出租方大康公司董事长朱根荣,整个租赁合同的经手人,也证明当年是我从他手里租的地,根本不存在其他个人或公司。司法鉴定书也证明他们的授权委托书上的公章是假的。用假证据翻案,我死也不服!”
“事实这么清楚的案件,怎么会搞得这么复杂?背后有什么法外因素吗?”
“我所知道的就是镇党委书记和宝山法院副院长,他们干预审判,在谈话录音中有提到。至于他们背后是什么力量,我就不知道了。还有,当年决定发回重审的那个法官,就是被曝出嫖娼的上海法官,只是我们那时完全不知道,现在才对上人和名字。李光美现在在厂里公开扬言,说他花了那么多钱才搞定这个案子,我们是翻不过来的了。这是租客跟我讲的。宝山法院法官葛宝琴还打电话给我的证人要其改口,这不是腐败是什么?”
几年官司下来,看得出来,李光健已经身心俱疲。苦心经营十年的地方,被雀占鸠巢,合法财产被洗劫,这种事情发生在堪称司法文明前沿阵地的上海,简直让人匪夷所思。我从侧面了解到,事情发生后,宝山法院内部启动过调查程序,但几个月了毫无结果。到底是某位法官擅权,还是有领导参与腐败,不得而知。依据伪造的证据赢得重审胜诉的李光美,躲着不敢出来对质,创造性地通过换门牌强制执行的宝山法院法官“龙哥”,最近也一直处于出差状态。他们似乎预感到,有一场暴风雨或许会来临。
此刻的上海,山雨欲来,却异常平静。这也许是台风来临前,令人恐惧和不安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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