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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一号功夫皇帝李连杰,摄影指导杜可风,美术指导奚仲文,电影配乐久石让,剪辑张叔平,插曲演唱者周杰伦,幕后老板江志强。看了这样的阵容,你会以为这是一部以功夫为卖点的商业大片。其实不是,这部名为《海洋天堂》的电影,是一部没有任何商业噱头、充满了悲悯和父爱的文艺片。
这是一个熙熙攘攘的世界,普通人无法感知自闭症(孤独症)患者的落寞,更无法体验家有自闭症儿女的家长的焦虑和无助。聚焦于这样一个题材,你会以为这是一部拿苦难勾眼泪的煽情片,或者是充满想当然的自强不息的“励志片”。它还真不是,编剧导演一肩挑的薛晓璐以隐忍、克制的手法讲故事,从头到尾充满了言之有物的细节和无时不在的爱意,但绝无顾影自怜和乞望他人的感觉。这是一部如此朴素的电影,即使父子俩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那种相依为命的触动扑面而来时,影片也拒绝用好莱坞常用的大分贝音乐来刺激观众的泪腺。即使对于配乐大师久石让来说,这是分分钟就能搞掂的事情。
当电影的技术和艺术手段都尽可能返朴归真以后,故事情节和演员表演就成了最重要的元素。编导薛晓璐是陈凯歌《和你在一起》的编剧,那部电影就显露了她的底层关怀视角和细节铺陈能力,但它在现实主义了大半截之后,结尾时还是忍不住煽情了:小琴童借琴抒怀的那场戏不知道打动了多少人,但是如果你想到他的表演场所是最车水马龙的火车站的话,它也就只能是一种飞檐走壁的刻意安排了。不知道这是编剧还是导演的主意。而《海洋天堂》说的是:海洋馆工人王心诚(李连杰)得了肝癌,他的儿子大福(文章)是自闭症患者,年过20而不能自理生活。为了给大福找到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王心诚进行了不屈不挠的挣扎。片中,薛晓璐一切遵照生活逻辑叙事,决不进行刻意的干预和拔高。虽然这不是一个完全依凭现实的新闻片,但它的平视目光很诚挚,原生力量很汹涌。
让人意外的是李连杰的表演。李连杰以打闻名,靠利落的身手和阳光的笑容颠倒众生。很多年以来,他并不是一个以演技见长的演员,或者说他的演技没有得到充分开发。事实上,那些出来说不了两句话就开打的角色,何须表情和眼神的细微变化?即使他靠《投名状》得了香港金像影帝,似乎也没人觉得有多出色。那毕竟还是个赳赳武夫,毕竟还是一半打一半演,哭得也价假惺惺的,不能撼动人心。到了《海洋天堂》里,一切都发生了改变。花白的头发,苍老的面容,李连杰光从外形来说,已经让人相信这是一个不幸的父亲在与时间赛跑,拼命为儿子铺路修桥。他的表演也上了台阶:他处处受挫、隐痛难言,他到处寻求出路,却决不摇尾乞怜,他对进步缓慢的儿子百倍忍耐,他把对好心女邻居柴婶(朱媛媛)的感情深埋心底。所有的父母都会情同此心,所有的观众都会为他的坚持感动。可见,李连杰是个热心慈善的公众人物,也是个能用爱心驱驰表演的好演员。
文章也不错。李连杰所演人物的心思是所有人都能感知的,文章所演人物的世界是无人能够进入的。某种程度上说,文章这次是个特型演员。他神经质地时时摆手,偏执地把毛绒玩具放在电视机上,眼神放空,声音放低,走到哪里都如入无人之境。韩国电影《绿洲》里那个面相扭曲的脑麻痹症患者,一举成就了女演员文素丽。《海洋天堂》也清晰地证明,文章是新一代里注重人物而不在意形象的少数派。在《与青春有关的日子》里,他演了个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阳光少年。在《奋斗》里,他演了个既会“闪婚”也精算计的小青年。在《走着瞧》里,他是个总想占驴的便宜却总被驴整得不善的尴尬小伙儿。细看这条演艺曲线,以及他平日在秀场上的“木讷”表现,文章的追求是做真正的演员,而不是空洞的明星。
高圆圆照片出演,无声胜有声,这就是美女的力量。大福和马戏班小丑铃铃(桂纶美)的感情很朦胧,似乎有些飘离现实,但也并非没有可能。
看《海洋天堂》,你不必像看《妈妈再爱我一次》和《我的兄弟姐妹》那样准备擦眼泪的纸巾,但如果你不是铁石心肠,你肯定不能阻挡情动于中的眼泪流向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