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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制作人吴毅走出《我的团长我的团》的烽火硝烟后,打造了家族长剧《故梦》。百年沧桑,白云苍狗。套用一句眼下流行的网络用语,《故梦》这部电视剧看的不是情节,而是寂寞。
当一个人常年采取不正确的姿势坐卧行走,周身筋节就会变形走样,疼痛难忍。按照中医理论,如果想消除这种疼痛,就得由医师在痛点上强力推拿,以毒攻毒,打开筋节。主人公陆天恩出生在皇族贵胄家庭,养尊处优,锦衣玉食,他是不会有生理上的筋节之痛的。然而,他的前半辈子,始终处在重重规矩和桎梏的挤压中,他灵魂的筋节无处不痛。他所身处的时代经历了一个又一个天地倒转,旧朝崩溃,战乱遍地,家势衰微,他被动地辗转其间,但总也走不出女人裙幅的庇佑,总也释放不出男性的雄风。可以想象,以这样一个人物为主人公的电视剧,注定不会像《大宅门》那样尽情张扬男人的野性,也不会像《雍正王朝》那样写尽一个王朝的铁血权谋,它就是写了一个在错误的时间和地点出生的凡人,在汪洋乱世中挣扎沉浮。
祖父是慈安太后的侄子,祖母是显贵的亲王格格,母亲是蒙古贵族之女,陆天恩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安贵尊荣却也规矩大如天的门第之中。他头顶上压着三座大山:老佛爷般的祖母、威严的父亲和对他采取盯防政策的母亲。他从小就是噤若寒蝉的行尸走肉,长大了也只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的绣花枕头。如果生在王朝盛年,他的人生是规划好的:读书致仕,从少爷到老爷再到老太爷,可是他偏偏生在清廷崩塌之时,他也就成了几种势力拼争中的牺牲品。他的父亲因为出仕遇挫而心灰意冷,决不允许他再为躲在宫中的小朝廷效力;他的母亲却仍然热衷复辟的大梦,一意要把他推向所谓的皇上和太后身边当差。他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他成了两个武林高手比拼内力的中间物,他理所当然地五内俱焚,难以自处。
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即使没有事业,如果能有爱情,一样能精神焕发。然而,陆天恩在感情上同样是一个畸零人。他像所有的纨绔子弟一样捧女戏子,不过人家只是玩玩而已,他却认真到要终身相守,森严的陆府当然容不下优伶女子水飘萍,这就铸成了第一段情殇。陆老太太做主,把天恩的表妹灵芝配给他,怎奈这位软弱的大少爷纵然不敢抗婚却在做丈夫时消极怠工,致使灵芝郁郁而亡。新派女性秦燕笙像春风一样吹进了陆天恩僵死的心,可她像斯嘉丽狂恋阿希礼一样,不过是爱上了自己想象当中那个人,当陆天恩本相毕现时,她选择了疏离和出走。汪莲君本是知书达理、深明大义的传统女性,是陆家上下包括陆天恩最为倾心的女人,但这位喜新不厌旧的俏郎君用进退失据的言行伤害了她。在长达十几年的岁月中,两人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越剧戏子小韵仙因为长相酷似水飘萍而得陆天恩倾心,她的存在成了陆天恩和汪莲君之间的天堑。她的弱小让陆天恩体会到了作为男人的强大,但这个小男人终究没有力量全盘改变别人的命运。陆天恩给每一个爱他的女人带来了难言之苦,而他自己也始终在短暂的幸福和长久的疼痛之间左右摇摆。后来,被生活推搡了多年的陆天恩终于走出了封闭的世界,成长为一个自食其力的海员,感情上也得到了汪莲君的认同。然而,世事苍茫,白发早生。
在外而不能呼风唤雨,总是手足难伸。在内而不能家事和美,总是纠结无计。他不是个成心找麻烦的人,他的善良和无辜既是蜜糖也是毒药。这是陆天恩命运和个性的悲剧,也是我们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会遇到的困扰。没有谁能走出家世门第的负累和局限,没有人能像圣人一样看穿世间的幻像,都要经历走进围城还是逃离围城的艰难抉择,都要品尝短暂激情的美丽和长久相处的两看生厌。陆天恩这一生没有传世功业,而是把人生的种种磨难集了大成,在他的灵魂筋节慢慢打开的过程中,我们可以像铁路警察一样各自寻找这些磨难中属于我们的段落。
鲜艳的红墙绿舍,精美的器物服饰,复古的北平火车站,逼真的民国旧船舱,粉墨登场的是或当红或老辣的一众名角:阴柔小生陈坤陷入了李小冉、罗海琼、胡可等五位女子布下的温柔陷阱,毕彦君和王静两位中年实力派演员出演了家教甚言的陆家父母,七十年代香港邵氏电影中的侠女郑佩佩演了陆家的最高决策人陆老太太。对于一部制作精良、讲究韵味的戏来说,不怕节奏缓慢和重章叠唱,怕的是无病呻吟和内在空虚。以这个标准来衡量,《故梦》这场清秋大梦迷离奇幻又深藏秘奥,值得慢慢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