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猿人并不是我们的祖先

    上中学时，我们从历史课中知道了距今五十万年前的北京猿人，也许是我们的祖先。历史老师郑先生用安徽口音说：“北京猿人的头盖骨“向后琼狭（倾斜）”，我们看看郑老师的脑门儿也同样是“向后琼狭”的，看来还真有遗传。

    上了大学，有一位同学是陕西蓝田人，他的脸型就多少有点儿像蓝田猿人，以至于我觉得他很可能就是蓝田人的直接后代，如果蓝田猿人会说话，应该也是那样醇浓的关中方言。

    后来知道了中国还有元谋人，欧洲还有尼安德特人，从猿到人的漫长路程上一个一个被这些渐变的标记填满，使我们坚信人一定是从猿人变来的。

    这几年忽然平地一声雷，传出消息说，那些猿人都不是我们的祖先，甚至连十几万年前的山顶洞人也不是了。我们大家——不管白人、黄人还是黑人，全都是15-20万人前从非洲那儿出来的，这伙人叫做“智人”，以前发现的那些猿人都叫做“直立人”。北京猿人之类也许被自然灾难所消灭，也许被智人占据了生存空间，从而走向灭亡。有科学家推测，曾经统治欧洲的尼安德特人曾爆发过疾病，导致他们发生了功能性灭绝，所以才会在3万年前消失在地球上。

    甚至连古希腊神话中所传说的夏娃也实有其人，很可能就生活在据今15-20万年的非洲大草原上，当然，夏娃不只是一个人，有那么一群女猿人（应该不超过一千人）都属于夏娃。

    而这一切说法都来自现代遗传学的DNA变异分析，DNA每代都在不停地变异，从而我们的一代代祖先变异的痕迹都留在DNA分子中，可以使我们准确地计算出究竟在那一代产生了重大变异——突变，形成新的物种。比如我们分析现代的鸡，就能大致知道它们的祖先原鸡是在什么时候变成了现代这样的叫做“鸡”的新物种，原鸡们下的蛋不能叫做鸡蛋，只能叫做“原鸡蛋”，它们的某代女儿变成了鸡这个新物种，女儿下的蛋才能叫做“鸡蛋”。

    在变异中只有母亲的线粒体和父亲的Y染色体是不变的，能一直传下去，通过这些就能追溯出既往，绘制出整个一套变异分枝图。

    也有人觉得，虽然现代人是从智人变来的，但也许与北京猿人有姻源关系，也许智人与直立人通过婚，有后代留下来，我们拐着弯也还能算是北京猿人的后代。但这个想法也不现实，智人和直立人虽然都属于人科，但已经不是同一个种属。他们之间就算通婚，也不可能有后代生出来，就好像马和驴虽然能通婚，但生出来的骡子是不能生育的，这样就无法延续下去，北京猿人与智人之间隔的年代太过久远，他们的变异已经大得产生了“生殖隔离”，不能通婚了，无法生育，无法延续后代。

    现在只有白人、黄人、黑人等分离的时间不算久，之间尚未形成生殖隔离，还能生出混血儿。混血儿还有继续生育的能力。

    我们以前觉得这些人种的形成应该非常久远，否则不可能产生那么大的差异，白的那么白，黑的那么黑，眼睛大小差那么多，鼻子高低差异那么大。现在看起来人种的形成真的没那么遥远，否则就会产生生殖隔离，人种之间外形看起来差异那么大，实际上内在机制差别并不大，从DNA看只差一点点。他们之间外形的差异只因为环境气候差别很大，造成了若干适应性的变异。

    为什么北京猿人不可能是我们的祖先？因为在我们仔细地查阅现有化石的年代以后，发现了一个不容忽视的断层。这个断层从大约10万年前至4万年前，持续6万年，在这6万年中没有任何人类化石出土，尽管早于10万年或晚于4万年的化石比比皆是，并相当连续。

    北京猿人的化石至少应该在这几万年间连不上，说明他们的延续断裂了，没有了后代。

    我们的祖先——非洲智人自从在15-20万年前离开非洲之后，开始向全球迁徙，从非洲通过西亚、中亚，逐渐向东南亚迁徙，然后这些东南亚人大约于6万年前由南向北扩散到了东亚，即华北、东北、蒙古高原，这些向北迁徙的人中就产生了我们中国人最早的华夏民族。

    山顶洞人距今已十几万年，跟六万年前才来到华夏的智人肯定不是同一伙儿。

    在据今一万多年前，生活在西伯利亚的人类通过白令海峡的冰盖迁徙到了美洲大陆，形成了玛雅人和印地安人，所以他们从相貌上跟我们东亚人比较像。

    其中自南向北的阶段长达四五万年，然后是由北到南的阶段，有三千年，最后是从东往西的阶段，有一千年。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人类社会的变化节奏——越是靠近现代就变得越快。

    由北向南的这三千年，实际上也就是从夏商周以来，北部的华夏人陆续向南迁徙，与原来南方的人类逐渐融合，形成南方种群，融合得最明显的是长三角人，因为王朝的精英迁徙到这一带的人群数量非常多，以至于这一带的人种实际上已经变成了北方人。我们只要看相貌就能发现，江浙沪的人群与北方人很相象，而真正的南方人，包括两广、闽台，以及东南亚人，泰、越、柬等等则是另一种长相。

    从东往西的最后这一千年，应该是指中原人从唐宋以来逐渐向西北和西域迁徙。

    虽然郑老师的脑门儿“向后琼狭”，但他并非北京猿人的后代，虽然我的蓝田同学有点像蓝田猿人，但他也肯定不是蓝田人的后代。我们大家都是同一伙人，虽然看起来白人黑人看起来与我们差得很多，实际上我们分开的时间并不很长，不过几万年到十几万年。

    于是产生了一个延伸性的问题。现在各人种之间虽然没有生殖隔离，如果再过几万年会不会产生隔离呢？如果人类像其它动物那样，各自在各自的地域生活，几万年不相往来，真的会产生主殖隔离。由不同的种发展为不同的属。但人类之间的交往十分频繁，各个人种之间存在婚配，不断产生混血，使人种已不再纯粹，如此一来，也许不至于产生隔离。不过从目前看，混血现象远远少于同种婚配。我们知道，生物之间的些微不同有着无限加大无限分离的倾向，所以，也不能绝对认为各个人种不会隔离。人类已经脱离了动物界，不见得完全尊从纯粹的生物学规律。所以这个问题现在很难预测，很难下一个确定的结论。

                   2023年8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