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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高三教物理

(2017-08-20 12:56:38)
分类: 科海漫游
                           给高三教物理

    在下66级物理本科,文革前最后一届学业全部完成的大学生,毕业考都考了,而且学习成绩不错,起码当一名优秀的中学物理教师一点儿麻达没有。

给高三教物理
这本书我从初中一直看到现在,历经沧桑,尽是岁月痕迹

    物理这门科学实在太有趣了,不信请看别莱利曼的《趣味物理学》。在下能学到它三生有幸。但阴差阳错,这辈子没能完全发挥专业所长,是为大憾。

    一、前半辈子玩了美术
    毕业时赶上文革,胡闹了两年,等于又继续上了两年大学,一年中文系,一年美术系。
    其实本来高中毕业就想考美院,恰逢三年困难,全国艺术院校一律下马,无奈只好学了另一门也同样喜欢的物理。
    毕业分配因黑五类被发配南疆小县,小县只有一座汉族中学,学生很少,已有一名64级物理本科生在教书,并不缺物理教师。不巧的是我班另一位同窗也跟我一起分配到同一县城,这就三个学物理的挤一块了。
    而我那同窗决心教中学,来跟我商量。他除物理再没其它特长,不像我还有美术可以玩,这机会可以让给他。再说我不甘心刚玩了一年,画兴正浓的美术事业就这样中断,更希望把高考时失去的美术事业补回来。所以投奔县文化馆,专业当画家。


给高三教物理

给高三教物理
我在办素描培训班

    就这样快乐地玩了十来年美术,改革开放一声春雷,科学春天又回来了,全国恢复高考,中学也,开始好好上课了,于是不断有学生来找我辅导物理、数学,甚至化学。
    我那时画瘾也已经过足,忽然发现下苦功学了四年的物理白白荒废太可惜,于是物理瘾又发了。
    正好,县上要办个夜校,需要人教物理,我就当仁不让了。教一教更觉好玩。

    二、接手高三物理
    到八一年,那位正牌物理教师去探家,学校本来还有几位由其它专业转行教物理的老师,但高三学生恰好面临高考复习,这几位拿不下来。县文教科李科长只好请我出山,为高三代课,瞌睡碰上了枕头,我痛快答应,立刻上任。
    小县城各单位职工全都互相认识,从文化馆去二中代课并无障碍,就像从这部门去那部门似的,再说我们馆长女儿也在这个班上课,他巴不得我去代课。
    当时中国还没有兼职挣钱这一说,一分钱代课费都没得,反正拿着工资,在这边画画和在那边教课全一样,都是为国家做贡献。文化馆这边的画画工作就基本暂停了,反正画画这种事儿属锦上添花,可有可无。全县专业美工就我一位,画什么,画不画,我说了算。
    此时高三的课还没上完,正在学最后两章——光学和原子物理,这正是我的拿手好戏,美术与光学本来就关系密切,我当年在大学光学这门课非常棒。
    高三只有两个班,分文理科。我教理科班,只三四十个学生,活儿很轻松。
    那几位非专业的物理老师也来听课,补一补他们的知识空缺,学习一些教学方法。
    光学本来就有趣,我讲得也很生动,又会画画,动不动把光路图画在黑板上,同学们很容易听懂。
    当讲到光的频率、波长、折射、反射等概念时,同学们觉得太抽象,不好懂,不好记。于是我编一段顺口溜:
    红橙黄绿青蓝紫,兄弟七人排一行。
    大哥腿长跑得快,小弟腿短倒得忙。
    …………………………
    同学们只要把七色光想象成高矮不同一排小人儿,红光为首,紫光为末,就很容易理解红光个儿高,腿长,步幅大(波长最长),而紫光个儿矮,腿短,步幅小,要想大家一起前进,自然就得加快倒腿的频率,所以紫光频率高。

给高三教物理

    顺口溜后面还有,现在记不清了,总之能把许多光学知识串起来,更易理解和记忆,同学们考试时记住它就能解出许多题目。
    我在课堂上经常叫同学上黑板演算,我总爱一对一对儿地叫,比如有两位同学,杨晓华和杨晓萍,听起来好像姐妹似的,学习都不错。我一般不大叫学习差的同学上来,做不出题闹得脸上不好看。
    当讲到原子物理中的氢原子光谱时,更抽象更不好懂,什么巴尔末线系、莱曼线系云云,虽然我讲得很清楚,但还是有几位同学绕不过弯来。晚上到我家来找我辅导,小县就那么点儿人,这么点地方,串门非常方便。
    我在家里给同学们讲时,我那个八岁儿子也在旁边听,还动不动接嘴,原来他早早就放了学,去我班里跟高三学生坐在一起听我讲课,还真听进去了,不管懂不懂反正记住了,所以我在家里给学生讲他就接嘴,逗得人直笑。
    连续来了几位学生,儿子反复听,把我讲的内容全记熟了,我问学生,这一条是什么线系?学生半天反应不过来,儿子抢答:是巴尔末线系!问一句抢答一句,学生闹一大红脸。
    我想起一故事,说爱因斯坦当年到处讲演相对论,他司机也跟着听,次数一多司机把内容全记下来了。到下一次讲课时,司机对爱因斯坦说,这次我来冒充你讲课。讲完后大家提问题,司机说,这些问题请我的司机来回答吧。
    有一回在大街上我碰到几位学生,当街讨论物理,我提了个问题,一桶水十斤,一条鱼一斤,把鱼放进水中,请问总共多重?同学们想半天犹豫不决,考虑这里面有水对鱼的浮力,是不是会抵消鱼对水的压力?这时儿子也在旁边,张口就说:“十一斤!”,我哈哈大笑,儿子不懂什么浮力,反倒答对了。其实浮力、压力都是内力,对总重量并不起作用。

给高三教物理


    三、毕业考试
    等高三内容全讲完期末考试时,班主任宋鼎辅告诉我,题出简单点儿,都让毕业吧。我按照全班都能得六十分以上的标准出了一套卷子。
    考试时我也去教室看看,主要是回答学生的一些问题,另外有监考老师王汲民。我一点儿监考经验都没有,而且对这一班学生非常喜欢,看着谁都那么可爱,都在认真答题,好像我的孩子似的。没想到那位监考的王老师可比我有经验多了,一伸手就抓出一位作弊的男生,过一会儿又抓出一位女生。
    到我判卷子时,确如我所设计,几乎全部都六十分以上,100分也不少。连我们馆长女儿也100,馆长知道他女儿学习并不特别好,笑问我,是不是你特殊照顾了一下?我说没有,她大概听课认真了一点儿吧。
    只有那两位被抓出来的学生不行。我把男生叫来,哭得泪人似的,我说你也是团干部,平时学习也不错,怎么这么多题答不上?他边哭边说:当时被抓出来后,脑子全乱了,一片空白,后面的题根本没法儿做,我非常同情,尽量少扣分儿,但没办法,后面多一半题全是空白,离六十分实在差太多了。
    那位女生也来了,哭得更可怜,她本来学习就差,这一抓肯定不行了,她被抓得晚,前面还做了不少题,但错误也太多,我想尽办法也凑不上去。
    我这次出的题简单,他们二人如果别作弊。其实也能过关,男生平时学习还可以,弄个七十来分没问题,女生差点儿,但六十分上下也能达到,我很为他们二人惋惜,心里一直很难过。
    我单位一同事说,他们得多少分还不全是你笔头下面管着吗?让他们及格全是你说了算嘛。面对这种完全不懂教育的提问,我只能苦笑,那种昧着良心乱来的事我做不出来。

    四、高考复习
    接下来就进入高考复习了,这时从其它班里又来了好几位同学,比如更高一级的马文荣、窦玲等,学习非常好,很聪明,去年没考上,今年再复读。另有一位是从高二跳上来的,部队首长的孩子姚红兵,简直是个小天才,经常自己把后面几年的课程全都自学完成,所以从小就跳级,跳了好几回。当时才十五六岁,个子虽不矮,但看起来胖呼呼粉嘟嘟挺可爱的,整个是个半大孩子。
    我从力学开始复习,通过讲课发现这个班的同学虽然又懂事又好学,但基础实在太差,过去几年没学好,漏洞太多。所以我讲得比较细。刚开始那块也确实简单一些,聪明学生不耐烦了,心里着急,就来找我。
    原来的这个班里学习最好的是邵小龙,外号“小聪明”,其它还有周晓玫等几位,都是班干部,周晓玫跟我说:
    老师你别讲这么细这么慢了,真正有希望能考上大学的也就我们这几个,其它同学跟不上没关系,反正他们肯定考不上。为提高升学率还得抓紧点儿。
    当时情况确实如她所说,南疆小县教育质量很低,每年也就能考上两三个,或者一个都没有。我这人比较民主,能充分听取学生意见,我说好吧,下节课我讲快点儿,难点儿,你们做好准备吧。
    下节课该讲牛顿三定律了,这是力学中的重点,我知道这块许多概念同学们都闹不清,我准备了一些常见的容易出错的思考题。上课一开始把三定律简单讲了讲,然后把问题一个个抛出来,顿时全班傻了。
    比如一道很简单的题,一个木块放在桌面上,它一共受几个力?每个力的反作用力是什么?每个力的平衡力又是什么?

给高三教物理
这位物理老师不是我,我当年教学没留下照片

    全班没一位同学能全部答上来,包括“小聪明”“小天才”都有误区。最后我一讲,大家才恍然大悟。尤其讲到重力的反作用力居然是木块对地球的吸引力时,全班同学无不吃惊,完全想不到那么小个木头块也能吸引那么大的地球?
    最后我说,别看三定律就那几个字,好像很简单,实际一用就会发现道理非常深,非常绕,要真正理解三定律不是个容易事。
    别说这些同学,就连有些物理老师也不见得都能理解,到2000年《发明与革新》杂志上登了一篇文章《鱼尾巴挑战牛顿第三定律》(现在网上还能查到),就是一位中学物理老师写的,他用鱼尾巴拨水,同学互相推搡等例子试图证明第三定律是错的。我一看原来是这位老师自己对第三定律没搞懂,面对同学提问答不上来,居然怀疑第三定律是不是错了!这老师脑子也太发昏太狂妄自大了,我就写了一篇反驳他,也发在刊物上。
    这一堂课下来,周晓玫又来找我,说我们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学的不错,这一下才知道差太多了,当时根本没学懂,老师你还是不能讲得太快,重点地方还是得细点儿。我说好吧。
    每天讲完课我都会布置几道家庭作业,学习好的同学都能认真做好交来,学习差的就有困难,但最聪明的“小天才”姚红兵却从来不做不交,我问他怎么不做呢?他说好吧,一下课他就到我办公室里来做,半小时全部完成,我一看不但全对,而且步骤简明,格式规范,写得工工整整。我这才发现这孩子真是“小天才”,对他来说做这种简单题的确没什么必要,纯粹浪费时间。这种孩子就得特殊对待,再往后我就不管他了,让他自己找难题去做,想做就做,做不上再来问我。

    五、难度考试
    力学、热学基本学完时,也已经考了好几次试,可以看出来,同学们对所学内容理解大大加深,真正学到了不少东西。
    这时周晓玫几个又想向难度提出挑战了,跟我说,以前的考试题都不难,你能不能出些难的,多出些,我们好经受一次锻炼,将来高考把握就更大一些。这孩子总是比其它孩子考虑问题更成熟,更好强,真是个好孩子,我说好吧。
    于是我搜集了各种类型的不少题,既有概念题,也有计算题,每一题都有针对性,能解决一些困惑,有个别题还很有些难度,是为几个尖子准备的。我估计这次考下来,绝大多数都得不及格。
    这天从上午第一节课就开始考,一考就停不下来了。那时县中学课程表好像也不是很严格,这个上午就全交给我用了。
    同学们真是拼了命,没一个作弊的,他们都清楚,这次只是模拟考试,不关乎升级毕业等等,只是对自己真实能力的测试,没必要作弊,再说这种题也没法儿作弊,如果不懂,不会做,看书也没用。

给高三教物理

    我本来计划两个小时,同学们做了四个小时还没一人交卷,我着急了,说中午该吃饭了,快交卷吧!我饭量奇大,早就饿了。
    但同学们没一人理我,坚持不交卷,还在苦思冥想。又过半个多小时,我实在饿的不行,强行收了卷子。
    下午一判卷,果然如我所料,甚至比所料还惨,只有“小天才”一个及格,八十多分,来复读的马文荣因为已经学过两三遍了,底子又好,考了四十多分。他们原来这个班考的最好的仍然是“小聪明”,周晓玫几个。
    再一点体会,全班同学考试成绩其实全在老师的掌握之中,想让全班都考得好,或者都考得差,完全能靠考题水平控制,再聪明的学生,老师如果出极难的题,也能考倒他。据说国外有些奥林匹克物理大赛,连诺贝尔物理奖得主也不见得都能做出来。题目的难度几乎是可以无限提升的。
    我不能不佩服全国那些专门编题的老师,当年我用的那些题真的还不算太难。后来我经常在家里给学生辅导物理,到了素质教育那些年,那题目简直成心整人,力学、电学、热学、原子物理、数学(包括代数、几何、三角)全搅在一起,而且思路之怪异令人匪夷所思,连我有时都不能一下做出来。据说素质教育时代,平庸的老师没法儿教课,所以说素质教育对老师要求太高,很难真正推行下去。
    这一次考试把同学们全都震住了,全都知道天外有天,学无止境,更加下苦功拼全力,学习深度又大大提高一层。

    六、中道而废
    当复习到电学时,静电学刚讲完,乌鲁木齐我家里出事了,哥哥患重病正在医院抢救,只弟弟一人看护,父亲也帮着,但到底老了,不大顶事,弟弟要我立刻回家。我马上向李科长请假,但科长就是不批准,要我再坚持两个月,把课上完。
    又过了几天,家里打来电话,说哥哥刚刚去世!我居然在哥哥去世前没能见他一面!妻子哭着告诉我这消息时,我正在革委会跟李科长磨泛。一听这消息,当场哭倒在地!李科长大概也知道自己太不近人情,只好同意我回家。
    下面的电学课怎么办?幸亏县上还有一能人,叫徐培年,好像上海科技大毕业的,工科生,此时正在某公社再教育,或者就在下面干工程。
    徐工恰好对无线电特别在行,所以电学不成问题,他被调来接着教,总算把这个班带出来了。

    七、尾声
    不久同学们就参加了高考,分数下来后,这个班的物理分数奇高,超过历届,也超过其它几门课的分数,以后再也没达到这个高度了。
    班主任宋老师教的数学考得也不错,他虽然不是数学专业毕业,但人聪明,又肯钻,又负责,管理也严,所以学生都很感激他。
    不幸的是,同学们的化学和政治考得太差,把总分拉下去了。化学老师当年大概为了调动正在闹情绪,不好好讲课,上课随便讲几句应付差事,就让同学们自己看书做题,他披件外衣,蹲在门外抽烟。你想同学们能学到什么?除非像“小天才”这样自学能力强的还行,别人谁行?
    政治课老师好像也不太负责,也不知因为什么,结果闹得这两门特别差。
    总分太低,那几位最有希望的好学生一个都没能上分数线,这伙儿孩子气得商量,说要把化学老师痛揍一顿!
    我听了心想这化学老师也忒不像话,就算你闹情绪,不好好干,也别耽误无辜的孩子,孩子们并没得罪你嘛。不过话说回来了,他不像我这画画的,闹情绪就不好好画,故意画得难看,或一张也不画,都关系不大,对县上各项工作毫无影响,当然对调动也没什么用。他想闹情绪,除了折腾孩子,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最终跟我那次难度考试结果一样,全班只“小天才”一人考过了分数线,但分数也不是特别高,只能够得上新疆大学,我估计也是化学和政治受了影响。他心气极高,根本不屑于上这种地方级学校,直接放弃了。
    第二年他转学回老家甘肃重新考,上了清华。的确,这才是他应该去的地方。
    而“小聪明”后来当了物理老师,又去省城进修,也算是我教物理的另一成果,那几位学习好的同学如周晓玫等后来都大有出息。
 
    八、心得
    这次高考复习课算是略微让我过了一把教物理的瘾,把原来学的知识又完全检了回来。虽然过去了三四十年,但现在立刻去中学教物理,也一点儿问题没有。
    调回乌鲁木齐后我一门心思想教物理,但跑了好几个学校都没办成,当时各学校都缺老师,尤其像我们这种66级的文革前毕业生更是抢手,我教得又好,去各学校试讲都没问题。但一到组织人事部门就被“出身问题”卡住了。
    最后没办法,我只好调往科研部门,从中国开始使用微机那年就投身电脑事业,下半辈子彻底玩了电脑。当然也很有趣,甚至更有趣,因为这是个朝阳行业,新兴学科,我也算赶了一把时髦。
    总之,我觉得教学是件极有意思的游戏,我在玩美术的时候,经常办美术学习班,摄影学习班,等调回乌鲁木齐,又教了几次短暂的数学物理课,以及给年轻人上电脑课,平常也经常在家里给学生辅导,到现在还办着美术班。
    我对任何一位好学的孩子都非常喜欢,通过教学解惑答疑,让孩子们获得了知识,明白了道理,学会了技能,我比什么都高兴。就跟那支歌《长大后我就成了你》里唱的:“让所有的难题成了乐趣。”
    遗憾的只是这种能让我玩得愉快的机会不多,满肚子“经纶”没地方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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