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一位同事参加了一位本地室内设计师戴夫的party，把他的博客发给我看。戴夫的party颇有些名气，上过装修杂志。今年在公寓楼的地下室举行，陋室因为他的细心布置焕发出时尚的魅力。再看看他自己的公寓，超喜欢搜集家具与装饰品，不管是名人家的或是平常百姓家的，只要看上了就搬回家，装饰的非常有艺术氛围。

西方人普遍喜欢收藏，在我们中国人看来历史极浅的东西都当宝贝，比如50年代的名家设计家具，明明已经是大工业化生产的产物，却仍然保持着高昂的价格，对此我感到很难理解。实际上我很不明白为什么美国人有那么多闲钱去收藏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唯一一个成千上万的汽车因为杂物太多而停不进车库的国家——junk倒是比汽车更值得保存了。不是我歧视戴夫是同性恋，可事实就是他的收藏品又不能传给下一代，他身后的收藏最合理的去处恐怕就是博物馆了。

我简直要不怀好意的怀疑，是不是一个人心灵空虚，缺乏责任，便需要大量的物品来填满呢？拥有大量物质是不是很多人使得自己感到很重要的手段——瞧，我有这么多东西，我要照顾它们，我好忙哦。（这和某些人养宠物是同样动机吧。）这让我想起去年夏天看的一个7分钟的短片《收藏家》，说的是一个男人从小收藏邮票、蝴蝶标本直到收藏贵重东西，到老一屋子的物品，他却仍然孤独而且永远不满足。也让我想起英国设计博物馆馆长Deyan Sudjic《The Language of Things》一书里写的：我们追求奢侈，是因为我们相信与美丽的东西为伍，我们也会变得美丽——可，昂贵的物质真的能让人的心灵变得美丽吗？

我常在想：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不仅不可复制，而且不可收藏。比如时间，比如自由，可能只是一个瞬间，或是一种感觉，或者你的孩子的第一句话，多少照片和视频都只是我们绝望的企图去收藏那转瞬即逝的生命。日本漫画家西炯子94年的作品《另一个海》里边描述的秋原同学在风穿过树叶时，乱发一回头间，爱上了同行的义人：“戀愛也是一種季節，有時會因一個人的出現，突然間季節被區分得很明顯。”后来他假装溺水，异装与义人交往，全是为了延展那个美丽而脆弱的瞬间。那些年少冲动的日子我们都有过，却是绝不会回来了。

我们都在收藏什么？真正的答案可能藏在我们心里最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