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玲和露西儿是我认识的两位"老"朋友,说是"老"不是我们认识的久,因为她们的年龄都是我的倍数。我觉得每个人到了一定年龄,都会变成一本书。有些人变成故事书,有些人是历史书,有些人是百科全书。
也不知道是因为很少有年轻人有时间听她们讲话,还是因为我是“外国人”。这种或亲或疏关系,她们更愿意也更喜欢讲自己的“家”事讲给我听。
伊玲家境是很好,有很大的庄园房子和开阔的花园。天气好的时候,坐在她家后院,喝着茶或咖啡。吃着她的小甜饼。看着玫瑰花丛中的蜜蜂在忙碌,苹果树散发着清香。真是很悠闲。
伊玲很喜欢小动物。虽然现在她说不愿意再养动物了,说是没有精神和精力养了。但我想可能她不喜欢这些喜欢的小生命在她面前逝去。
她说她曾经她养鹦鹉,会像孩子似得会说着口齿不清但音调滑稽的问候语。一般在屋子里的时候,她就会放开它们,飞来飞去。甚至在她与别人聊天的时候会停在她头顶休息。
她说“男人过了70岁,就都一个德行了。”我不太理解这句话。
她好象与她丈夫不怎么交谈。她说是在一年冬天的时候,她的鹦鹉飞了出去,停在屋前的树上。她央求她丈夫拿梯子去帮她把鹦鹉赶下来。她丈夫说,这是不可能的。然后就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她就为此一直生气到现在。我实在不解就这件小事情夫妻就能冷战这么久。就劝解地说“或许,真是很难抓到那鹦鹉呢。难道鹦鹉自己不会飞回来吗?”
伊玲似乎陷入记忆的伤心,她回答说“鹦鹉从来没飞出去过,它自己找不到回家的门。而且在冬天,没有食物它会又饿又冷的死掉。”喝了口咖啡,她沉了沉声音有点黯然的说”这些都不是主要的,这事情中让我伤心的是我丈夫,当我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没有提供给我帮助。”
伊玲有两个儿子,听别人说,一个儿子在很年轻的时候因为失恋而自杀了。另一个儿子娶了老婆,也一把年纪了,居然也有了外遇,有时候很晚回家,只换了衣服就走。伊玲直接对她媳妇说“他要回来,就拿棍子,把他赶出去。”这时候她帮着媳妇,但又叹气说“男人过了70岁,就都一个德行了”。
伊玲曾经在NY的一家大公司做经理。事业极为顺利。但自从她失去了儿子,就辞职不干了。开始周游世界,到非洲,印度很多国家做义工。她说帮助别人才能让她的心情平静。
伊玲是个外表看着很温柔的女士,每次询问你的时候总会给你几个选择,比如和她去超市买东西。她会帮你选哪个牌子的咖啡。给你几个选择,分别说出各种牌子的好处。当你选择了一个,她又会对你说其实“最好”的是另一个,并委婉的要求你接受她的好意推荐。所以最后经常是在不知不觉中就接受了她的意见。她口头禅是“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她自己有时候也说自己其实是比较顽固和倔强的。但我觉得她其实很可爱。
露西儿是另一位我认识的朋友,她不是很有钱。退休后因为她丈夫的身体受不了南方潮湿和炎热的天气,所以搬到这里。她住在哪里我不太清楚,但每次有聚会她总是参加。并带来她做的美食。
她的确很会做吃的,各种各样的甜点和菜肴,比专业餐厅里的还好吃。她也很手巧,自己缝制衣服还有各种房间装饰,椅子,靠垫,墙上挂的布艺毯等等。
她愿意尝试任何新的事物,包括吃的。她总知道哪里有最便宜的食物杂货出售。她一般买快到期的肉类,说这样更便宜。她一般去街边的个人零售店买杂货,因为更便宜。但我是不敢和她出去买东西的。她已经因为吃坏肚子去了几次医院了。但她又觉得不要紧,下次不吃这种,改其他种的。但还是坚持便宜至上。
露西儿有着蓬乱的灰白头发,开着小小的大宇车。但她总是很热情的从游泳俱乐部让我搭顺风车送我回家,即使这是绕路的。她每天总是很开心,她家有台专业的做卡布其诺咖啡的机器。是她做厨师的女儿送的。她经常甜蜜的说,她老公每天早上给她煮好咖啡。她说她不懂怎么使用没关系,只要他老公会就好了。然后就很随意但很风情的撩了撩乱蓬蓬头发,微笑着对我说“女人生来就是要被人宠爱的,不是吗?”那一刹那,我觉得她好象回到了18岁。
她很喜欢了解中国的事情和食物,每次我说完,她总是说“谢谢你让我学到了很多。”我结婚那会儿,她也给我送了礼物,就是一本小小的20页的相册。但是包装很精致,有她手工做的向日葵花。她递给我的时候,还很歉意的说“对不起,是个小礼物。”我知道她没有很多钱,而且在这里送礼物主要就是心意。虽然这礼物我基本用不上。但我还是很感谢她,回赠给她我从中国带的丝绸方巾。她喜欢的不得了。
有时候看着这些“老”朋友,我经常想着她们年轻时候的风采。也想着如果有一天我老了,会是什么样子。
记得一个故事,一个做厨师的爸爸,对从学校毕业即将出远门工作的女儿做交代。他拿出一个红萝卜,一个鸡蛋和一包咖啡豆。分别放入三个沸腾水的锅子中。
红萝卜在水中煮了一会,很快就软了。鸡蛋浮了起来,咖啡豆在水里也冒出了香味。
他对女儿说“看出有什么不同了吗?红萝卜外表是硬的,但入热水中久了就软了下来;鸡蛋内心是软的,但煮一会就变凝固了;而咖啡豆则把整锅水都变成了咖啡。
这个社会就是个大熔炉,它会改变每一个人。有些人是外表坚硬的红萝卜,经过社会的考验。屈服了,妥协了。有些人是内心柔软的鸡蛋,经过磨练,反而坚强起来。而更有些人是咖啡豆,在困难面前,去挑战。不是让别人去改变你,而是由你去改变社会。
听完了这些。你会应该选择做红萝卜,鸡蛋还是咖啡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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