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想一个奇怪的城市,居民都居住在智能大楼之中,高速电梯瞬间就可以把来往的人们送到任何楼层。可是,相邻的大楼之间都无法来往,因为大楼之间还没有建成通道。居民只能从空中往来,像西藏的居民过河那样利用钢索溜来溜去,或是用力投掷准备交换的物品,惟一的动力就是自己的双手。
这就是我们现在正在建设的数字化城市的一种写照,邮政和新闻这两个领域就是其中两座大楼。这两个领域的信息化应用都达到了领先水平,网络可以四通八达。但是,新闻单位发放稿费的过程还是手工操作,报刊社电脑中的稿费数据要打印出来,一笔一笔地填写“邮政汇款通知单”,再由人送到邮局办理大宗汇款业务。经过业务员手工登录,开具“四联汇款通知单”、用计算器累计汇款总额,加上手续费,划拨支票后,才能进入邮政内部数字信息处理流程。一般来说都要拖延几天才能拿到汇款收据。在双方都有信息网络的情况下,这种几年如一日的手工信息交换方式,不就是一件十分滑稽的过程吗?
《科技日报》规定,谁编辑的版面,谁负责填写清单、邮寄稿费;另一家报社认为,稿费就是钱,个人不能对稿费负责,还得统一交财务处理。《人民邮电报》干脆把支票和稿费清单交给邮局,后续的单据都请代劳,拿汇款收据来领劳务费。
几乎所有的大型报社都有专人甚至几个人负责稿费,一家日报的办公室主任调动工作已达一年,这位女士说她经管的稿费还未交接。至于一些小型报刊不知是出于财务原因,或是稿费作业上的环节不畅,作者的稿费经常要拖延半年,甚至“泥牛入海无消息”。
经北京邮局统计,1997年稿费大宗邮政汇款就达到1亿多元的数量级,有的报社一次汇款2000笔,汇款多为几十元、百余元。处理这零零碎碎的1亿多元之难度远远超过处理基建或贸易大笔款项的难度。由于报刊不断扩版,稿费标准也在提高,稿费数额还在逐年“持续增长”,为此烦恼的人也越来越多。
有的作者投书“全国人大”,强烈批评中国邮政扣押挪用作者稿费。因他向报刊社编辑询问得知稿费已经发出,而一二个月后才能收到。其实,作者不知道从编辑到财务,有时稿费要像蜗牛一样在内部走上几十天,出了报社大门到邮局大约要1周才能拿回收据。邮局虽然亏损,见到稿费汇款的大宗业务也并不高兴,忙碌半天根本赚不到多少钱的手续费。
大宗稿费汇款,说起来吓人,厚厚一沓汇款单总共也就几千元。有时业务员太忙,敢抓支局长的公差,帮忙用计算器累计核对。
在信息化时代,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数据落地。只要数字成为纸介质上的符号,就得从头录入校验。谁都知道联机传输好,但问题在于,行业之间的数据交互由谁来组织,标准如何制定。
据报道,北京的一个“公用信息平台”,说是花费了几千万元投入,一年完成了上亿元的“电子商务”交易额,这当然可以算是十分可观的成绩。而完成新闻与邮政两个行业之间的数据互联只要几十万元,可以轻松的承担上亿元的汇款,虽然不断有人呼吁奔走,一直跑到主要领导的办公室,4、5年来却始终未能解决实用化。后来得知,钱是花了,可事情还是没有办成。
2002年,邮政汇款实现了电子化,但是与新闻单位联网,传送批量稿费数据的问题依然等待解决。
要是按照广义的“数字城市”,这类现象就反映了我们的观念和管理水平的局限性。
对长期为“亏损”困扰的中国邮政来说,花费了大量投入的所谓“综合业务网”,只有开拓更多的涉及为用户延伸服务的业务,才能充分发挥作用,不然有限的项目费用也不能真正发挥作用。邮政要面对市场、面对高科技和信息化,把服务通过网络末梢延伸到用户的“桌面”,才能增收节支。而不至于总想依靠调整邮资、大量发行出门就打折的纪念邮票来保证收支平衡。专营的中国邮政,也应当认真考虑一下在高科技支持下的社会化和社会效益。
现在的问题是,在相邻的两个部门之中究竟应当由谁来主动,谁来主动打开相邻大楼之间的大门与通道。从理论上说,我们的信息化建设规划和政策法规如何才能打破传统的部门边界,实现数字的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