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狗大战
大概是七三、七四年吧,很没东西吃。大米不够,吃红薯、吃荞麦粑粑(苦得很)、吃高粱粑粑,菜是红锅子菜(没油)。饿得肚子一阵阵痉挛,两个肩胛骨内隐隐作痛。
正是暑假“双抢”之前,我们有气无力地坐在台阶前,盯着游来荡去同样瘦骨伶仃的野狗。哥哥突然一拍大腿:“打狗!”
于是和邻居家的朴平、端平、三弟以及堂叔三癞子商量怎么打狗。实在没什么东西可以引诱狗的,最后统一的意见是:下绳套。
我和三弟手里拿着绳套,紧张地躲在巷口,远远听见惊恐愤怒的狗叫和哥哥他们的喘息声。叫声越来越近,哥哥喊道:“快!快!”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黄影窜了过来,猛地把绳套一拉!只听见“扑通”一声,哥哥扑面倒在地上,赤脚上紧紧地套着绳子。
看来不做出点牺牲不行了。哥哥到食品站蹭在人堆里偷了点猪皮,剁巴剁巴,和上农药捏成一个饭团子,丢在地坪上。
我们远远地在树荫底下望着。一条瘦得只剩下骨架的癞皮黑狗闻着味颠颠地跑过来,走到饭团子跟前,警惕地停下来,看看四周,又闻了闻味,开始围着饭团转圈。中午的太阳火辣辣的,一丝风也不起,时不时有几声知了的叫声。
最后,这畜生可能太饿了,终于抵挡不住诱惑,吃下饭团子,摇摇尾巴走了。
怎么没事?不可能吧!我们远远地跟在它后面,看着它悠闲地穿过几条巷子,其间,还追了一条母狗几步,阳光下,突然它一抖,又一抖!接着倒在地上,不断地翻滚,嘴里呜呜叫着,眼睛露出痛苦的神情。滚着滚着,它停了下来,嘴唇冒出白沫,眼睛欲闭还睁。突然身体一阵阵痉挛,猛力弓起来,又猛力弓起来!嘴里吐出一些白色的东西,然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死了吗?”“没有!还在哼呢!”
过了好一会,它无力地爬起来,四条腿打着绊,慢慢地来到水沟边,一边舔着水,一边怯怯地看着我们。
感觉自己象日本鬼子。“入肉他个姆妈!明天去钓田鸡!”哥哥用力揪了一下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