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十年前的那个雨夜一直不感到悲伤。

一个想要离开的人，怎样的惊愕惋惜疼痛，都是别人的，而他自己，走出那扇门的时候内心应该唯剩宁静。

真正看得见自己，知道想要什么，不惜放弃什么的人，这世上并不多——简直凤毛麟角。

那天我加班，回家的路上出租车里一直在听交通台两个主持人絮叨。

下雨，很冷，雨刷刮不到的车窗玻璃上闪着零乱的水光。

然后，就听见了那个消息。

记得我还暗自笑了一下。

当然不足为信，那天，是四月一日。

那一年春天的很多事都被人无聊的重新拿出来大肆怀念。

在那个迫不得已必须上街也恨不得戴上防毒面具离人起码十米远的日子里，我连口罩都没有的进了家电影院，在黑暗中重新看了一场《纵横四海》。

我知道，他不需要任何廉价的同情和悲伤。

在更久远的另一个春天，我见了他很多次。

翻出这些老照片的初衷其实和他毫无关系——是为了找另一段与青春有关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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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年后，我坐在窗下，外面的天空中飘浮着污黄色的尘霾，手里的照片颜色鲜亮，就像照片上的那张脸一样毫无岁月流过的印记。

记忆就是这样，你以为不知何时把它丢了，其实它只是安静的藏在你内心深处，某天你无意间打开某个抽屉，会发现所有的记忆依然完好如初，甚至宛若新生。

忽然意识到，在二十一年前的那些日子里，我在片场见到他那么多次，从来没见他笑过。

对别人眼中的自己是什么样，估计他从来未曾在意过，他有自己丰盈的世界，就够了。

这样的人，我们又有什么资格拿自己蝇营狗苟的人生去揣度、猜测和替他悲伤呢？

Leslie，生日快乐。

（以上所有照片均拍摄于1992年《霸王别姬》片场，胶片，手机翻拍，不清楚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