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回家的时候，就听到大姐病危的消息，当时我要去姥姥那上坟，见到了久未见到的亲人，这房的大舅、大妗子、三舅、老舅，还有过门七年了才再次相见的嫂子。那房的大舅、大妗子，三舅，四姨、四姨夫、老姨，还有老姨的两个孙子孙女。好多年没有见到的亲人，这下都见全了，我非常的高兴。虽然心里还有些生疏，可是一见面的热情劲，让我立刻就抛弃了一切的距离感，我越来越沉浸在这种亲情之中了。

    然后就听到大姐病危，快要不行了的消息。

    大妗子跟我说的时候，老人家心里很是难过，也气这病来的太早，哪怕晚几年，孩子长大了，也不至于太过牵挂。按照大妗子的说法，病的死去活来，如果不是花好钱，买好药，早就死过去几次了。第二天跑到老姨那里，老姨也是愁的没法。二姨已经去世十年了，二姨父后找了老伴，大姐回来都没地方去，先在老姨家住了七八天。大姐是我们平辈中比较要强的，从小就聪明有心计，还很上进。小时候我们在一起，都拿她做榜样。

    大姐上学的时候就很刻苦。经常晚上用功学到半夜，累的睡着了才算完事。成绩优异的她在毕业后却因为工作犯愁，记得刚毕业的时候还和我去老姨家干活，帮着挖地瓜、往家里推柴禾。就这样闲了一段时间，她一边做着家教，一边在公安局做了临时工。二姨去世后，大姐因为家里诸事不遂心，辞掉工作，南下到杭州，开始的时候很是艰难，后来逐渐好转，找到了现在的姐夫，两人结婚时，大姐都33岁了。

    在杭州安家后，大姐就不怎么回来了。这次病危，也是走了不少地方，挨到晚期，才回的家。过年后我去看了一次。在二医院的病床上，大姐闭目不语。头发掉光了，长出毛茸茸的新发，容貌却没有变化，依然是那么年轻漂亮。睡了一会，她睁开眼睛，听说一天要花掉八九百块钱，还跟姐夫说要回家去。姐夫私下里说，大姐一晚上要抽搐几次，呕吐不止，但是醒过来，都不记得了。

    病人如此，我也帮不了什么忙，坐了一会，就回去了。虽说这病治不好，心里还想着，惦念着。直到有一天在单位加班，无意中打开电脑，看到大姐去世的新闻，心里纠结不已，真想大哭几声，了却心中愁闷。

    急忙给四姨打电话，四姨在大姐临终前，伺候了二十来天。说到最后的情景，四姨心态已经趋于平缓。说大姐最后几天折腾的很厉害，没有一刻消停时候。过了正月十五，十六的中午，又折腾一阵子，身体虚弱，可是就是咽不下气。后来大家想到大姐可能是有心结，就打电话给大姐的孩子，刚刚七岁的女孩，女孩在那边喊了几声，大姐眼角流出了泪，不一会就咽气了。大姐去世的消息没敢告诉二姨父，因为姨父的状况也不大好。第二天在火葬场出殡，然后姐夫就带着骨灰盒回杭州了。四姨和我不无感慨地说：这门亲也就断了。

    大姐在最后的时刻，也是清醒的，只不过没有精力去说、去想。并且，后事都已安排妥当。她并无遗言给老姨、四姨，也许毕竟隔着一层，虽然两个姨从小就对她疼爱有加，如同亲母一般照顾。她能够在生前留下遗嘱，捐赠眼角膜，捐赠器官，与她的性格不无关系。在最后关头如此果断，也让人在沉痛之余心生敬意。

    同样得到噩耗消息的，是我的姑奶奶。姑奶奶八十多岁了，有二十多年，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着，近几年尤甚。两个儿子轮着养活，也都把她当做废物一般，不是太周到的照顾。早些年姑奶奶还能到奶奶这边来，姑嫂二人说说话，后来她实在走不了，也就作罢。大家去看她的时候，扯着嗓子喊，她也不知道是谁。

    爷爷那边是兄妹三人，姑奶奶算是最长寿的一个。可是年轻的时候，命也不好，嫁了两次，在那个年代，也是不被人看好的。姑爷爷没了十几年，我曾经见过两次，有些印象，但是也不太深。姑奶奶来我家好几次，我还给她买过奶粉喝。看着姑奶奶笑眯眯的样子，我觉得很开心。尤其是姑奶奶还说：我得着我孙子的济了。我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我知道那是好话。

    奶奶说到姑奶奶去世的消息，脸上很平静。也说这样就利索了，省的拖累儿女。却是姑奶奶这些年没少连累儿女。两次婚姻生育的儿女，我是只见过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另外两个女儿，听说都不大走动，嫁到山沟里去了。

    奶奶这边又忙着问姨奶奶的事。姨奶奶年前犯病了几次，吃不下，还生气。姨奶奶是奶奶的大姐，比奶奶大十岁。75岁那年，还来我家住过一段时间。姐儿两个拉着手过马路，旁边的人说：这俩老太太肯定是姐俩。我都忍不住笑。姨奶奶瘦，奶奶胖。那年我带着她们去了凌河公园，看了荷花。姨奶奶回去给她女儿——我的大姑讲荷花的美丽，说的大姑也想来看看荷花。

    姨奶奶小时候裹脚，裹到一半太疼了，自己扯下去了。嫁到姨爷爷家，伺候老少二十来口，也是没少受累。希望她这次能够挺过去，早日康复，我还带着她去看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