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的眼睛
(2011-08-12 08:5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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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文学的眼睛
王童
不久前,我在一个文学讲座上曾谈过,如何才能把小说写精彩,是需要一定悟性的。文学不是学问家能学出来的,这里的文学感觉是至关重要的。那么什么是文学感觉呢?一千个人会有一千种说法。别林斯基认为文学是一个民族的灵智在文辞中的反映。但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概括。《文心雕龙》言,文章要有风骨,说白了,也就是说其文章的骨架要搭得结实、耸直。虽说我非常赞赏这种观点。然同时又觉得欠缺点了什么。因风骨之外,还有柔情似水与落落寡欢的一面。读唐未李商隐的诗,便常有这类昨夜玉轮明,传闻近太清。凉波冲碧瓦的感叹,但李白江河日下气势的飞流直下三千尺,又是另一种心理景观。
《水浒》中成功的人物形象武松,除了见义勇为、杀人如麻的个性外,尚有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睛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等外在的描绘。这样对这个人物日后井阳岗上打虎、斗杀西门庆、醉打蒋门神等一系列侠士般的杀人越货行为,都进行了很好的铺垫。读之让人信服、感叹、过瘾。川端康成20多岁写出的《伊豆舞女》,开篇是这描写我同少女邂逅的那一刻:就这样我和少女面对面坐在了一起。那少女头上梳着大的出奇的发髻,这就显得那鹅蛋脸非常的小,可是又美又调和……。当然,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外部形象后的构画,还末达到人物心灵深处的彼岸。可这渐与心理活动的后续进行了呼应。这活动可能是我的也可能是彼的。
近来,我像一些从众的摄迷一样迷上了摄影,看了几本摄影的专业书,便知有广角、有中近景、有特写,还有仰拍、俯拍,构图色调等等诸多元素。让我同文学联系在一起的感悟则是,当你面对一个人,在广角场景里,他举手投足的姿态是至关重要的,所谓观其人知其行便可见一斑了;切换成中近景,这个人的动作与表情的结合是方寸的重心,进而推近至特写,那么,这万人中之一的面目表情就显现出了内心的喜怒哀乐了。在我们把这一系列镜头切换出来时,一个活灵活现的张三或李四的侧面就会动静而来。这样,一个完整的人物就立体化出现在看官的眼前。
文学中的新感觉意识则主张不再通过视觉进入知觉、把握客观规律认识世界,而是通过变形的主观来反映客观世界,描写超现实的幻想和心理变态;强调艺术至上,认为现实中没有艺术,没有美,因而在幻想的世界中追求虚幻的美。当川端康成橫光利一搬出他们的这一新感觉主张时,实际上并未摆脱视觉的感觉,有时更甚、更细腻也更微妙了。川端康成《雪国》所描绘:出了隧道,大地一片莹白,就到了雪国了。视觉的冲击力两笔便勾勒出。这让人闭目思怀。毛头小子,今天很愿意大谈现代派什么的。其实,现代派早在二三十年代就兴起了,本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红楼梦》中像征性写法也早现于清乾隆年间。文学的形式主义,东西方都探索过千百年了。但万变不离其宗的便是人对社会的认识,对世态万物的悟性。
虽说,文学离不开想象,但左拉却认为小说的真实感是最高的品格。这种真实来源于内心的感受与体验,它通过文字的排列组合,组合出淋漓尽致的性格特征与情感呼应。
写小说不成功者,往往流水帐没有节制般的叙述,一盆一盆的水向外泼。但小说的语言与情节是靠搭积木搭出来的,人物也在这积木中穿梭往返。叙述要收放自如,要有度。当你把包罗万象的情思,抽丝剥茧地疏理出来后,美妙的语言就将编织出一个令人赏心悦目的“童话世界”了。而这一切要取决于你在这文字背后有一双敏锐、洞悉人间悲喜剧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