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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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原创杂谈 |
王童
北戴河有海,南戴河也有海,诸君谈起这两个有些诗意的地名时,也惯以把它同海潮海风和海的气息联系在一起。但实际上这两个地名本身却没有一点海的诱导。南北两个地名,则全因那条不知名的戴河横贯其间---桥北就叫北戴河,桥南就称南戴河了。
南戴河虽不像北戴河那么著名,但仍是藏娇蕴秀之地。因南戴河除了有海有河之外,还有一阙占地600亩的荷园,这荷园冠名为“中华荷园”,据说是环勃海地区最大的众荷相聚之地,还有35种睡莲陪伴在侧。我喜欢摄影,拍荷摄莲自然成了镜头眼睛的焦点;许多摄影行家也常常乐此不疲地支上架子,耐心细致地去捕捉他们心中的荷。我便是在这阳光从灰蒙蒙的天空渐渐露出笑脸的日子,来到“中华荷园”的。在此,我才知这荷尚有许多雅号、学名:重叠包夹在一起,浓墨重彩的叫玫瑰红重台,花蕾桃型,紫艳娇羞的叫青莲姑娘,清丽秀雅的叫案头春,万荷丛中藏秀溢红的叫小艳阳。白雪公主则是羽毛样的花瓣旋转着花蕊飘浮在水面上。还有重水华、白鹤、火花、冰娇和伊丽莎白等等。这些个芳名靓燕,就如同一个个出阁待嫁的闺秀若隐若现地藏在那些伞型的或心型的荷叶下和挲隙间。荷叶间或飘落至水中随水流飘去,恍若一首挽歌的音符让人叹息一声。还有的荷叶托着晶莹如玉的水珠,烘衬着邻近的有红有粉有白有黄的荷花,煞时让人有一种垂珠落翠,红艳将逝,大珠小珠落玉盘之感伤的联想。
我亦是到过不同地域的荷塘,但捫心自问,一直都没能寻觅到那种荷韵如诗如醉的感觉。我拍摄了许多形状各异的荷的照片,但没有一张令我满意的,因那荷的沉静、荷的音律、荷的淡雅---荷的灵魂又在哪里呢?比如说,我一直想拍一张朱自清《荷塘月色》中意境的片子,却总未能如愿,朱自清文笔中的那种沉静、那种月色与荷交融在一起的氛围,怎样才能出神入画地曝光在底片上?文的韵味与风骨是照片所不能表现出来的。古来骚人墨客咏荷叹荷赞荷喻荷哀荷,多有用荷叶田田来形容,这大体上是受了“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两韵古意的启牵而来。《采莲曲》也成了诗人们竞相歌之的曲牌。而现在这荷开在了临海的北方园林中,《采莲曲》自然是听不到了。在历代诗人众多的咏荷诗中,我想起一个无名氏描绘的一年四季的荷莲:“春之蓮:朝露映晨曦,魚戲動新荷。夏之蓮:蓮葉何田田,小鎮添新裝。秋之蓮:輕風送涼意,蓮池墜粉紅。冬之蓮:寒風枯土黃,殘荷生藕紅。”我不知荷的红粉一生,竟还那么香骨傲然,秀体韧衽。我只略知荷的生命短暂,最多也只有一星期左右,但她何以落叶缤纷,又悠然挺立到了冬日?古来诗人咏荷,大多也是感伤悲怀,怜香惜玉的。李清照的“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我是在这午后的艳阳下,乘船穿过六孔的观荷桥,在水波潺潺浦开的绿波下,似徐渭
从观荷桥旋出,过湖心岛,重又落回水面的野鸭向前游弋出了一个奇妙的扇面,把这弧线一直拉进了荷丛里。而此时,日光掠过水面,波光粼粼的,耀眼的光色中,水中的荷花也幻化成了一片片的彩云,倒映在水中。船靠了岸,渐渐地,荷塘被彼岸轻轻推开,也就重归到它阒静幽芳的水波里去了。
从荷园回到京城,一日乘地铁,忽见一秀女的玉臂酥手拉着一个圆环把手,秀女白嫩的手指指甲涂着寇丹,就似一枝含苞的“玉节”,把手上有一寸方画签,里面恰题着南唐后主李煜的一首咏荷词:“菡萏(荷花)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容光共憔悴,不堪看,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多少泪珠何限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