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也是我们家的大团聚，舅舅全家以及姨娘等亲戚自江西等地赶来，共同为我母亲八十大寿庆贺，二十多口人欢聚一堂，天伦之乐，其乐融融。

也是凑巧的很，今年是我母亲的八十诞辰，而我的一个在义乌佛堂的姨娘正好70岁，一个在江西鹰潭的舅舅又是60岁，三个寿星赶在一起过生日，对我们家来说也是很热闹很喜兴的事情。特别是母亲自八年前患了中风以来，身体日渐衰弱，特别是近年来，腿脚更加不灵便，不要说上下楼梯，就连在平地走也不容易，她老是说一双脚没力，抬不动，迈不开，言语中也常常流露出焦虑的情绪，总是嫌自己的腿脚不争气。我们安慰她，说人老了总是会有毛病的，已经八十了，也是寿星了，按照你的岁数来看你的身体还算是硬朗的。母亲一生勤劳，年轻时身强力壮，在工厂里和男工友一样干活，虽然那时候干的很累，很辛苦，但是她也很自豪，身子骨强壮底气也足，如今到了身体各方面都有了疾患，身不由己的时候自然有些哀怨有些伤感。

母亲的另一个伤感来自亲情天伦。母亲很小就离开老家独自除外谋生，十几岁时离开义乌佛堂老家到了兰溪她的叔叔家打工。兰溪在当时是有着小上海之称的浙中重镇，陆路水陆交通非常便捷，商务繁华，母亲的叔叔在兰溪开了家旅馆，小小年纪的母亲就在店里做些杂务。虽然算是有了落脚点，但是每日里劳作却很辛苦，叔叔对她也苛责的很，和店里另外的伙计并没有两样。

母亲说当时义乌佛堂和兰溪比起来算是很贫穷的地方，加上她的父亲不太出息，正经八百的农活也不太会干，做点小生意，老也赚不了几个钱，平日里经常喝点老酒，要是醉了回家少不了打人骂人，家里人都怕他，母亲说家里他对我和我的大弟弟特别不好，除了打骂我的母亲，剩下的事情就是拿我们兄弟姊妹出气。

我只见过我外公一次，那时我还很小，对外公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就记得外公来了之后，母亲上街买了酒，炒了几个菜，外公独自一人坐着喝，喝的很惬意的样子。母亲年轻时候讲起这些事情时候她对外公的怨恨还要强烈，随着年龄增大，到了最近几年，母亲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显得平静多了，大约她也明白，那个时候要拉扯一大家子，养活大大小小十几口人是很不容易的，父亲对他们子女的打骂也许是自己承受压力的一种发泄而已。后来外公去世，我母亲带着我妹妹前去奔丧，我想从那时候开始我母亲就原谅自己的父亲了。

母亲和她的兄弟姐妹们分开很早，早几年我三个舅舅分散各地，两个在江西，一个在义乌老家，义乌老家还有一个姨娘，各自的生活都不容易，完全靠自己打拼，所以彼此之间也较少来往，除了在江西的大舅舅全家从江西回老家时路过我家见过几次之外，另一个舅舅和姨娘我就从未谋面。其实，我母亲也已经很久没能和弟妹们见面了，特别是在老家的小妹和小弟，还是那一年外公去世时见过一次，已经距今33年了。母亲虽然身体日渐虚弱，也不太出门，但是对弟妹们的感情却是越来越深，我想这大约是所谓的落叶归根的意思了。

那天我们告诉她舅舅姨娘们要来的消息之后，老人家一夜没有好好睡觉，不过精神却是很好，我跟她说不要过于激动，她连声答应。果然一天下来很开心，尽管活动不少但是都撑下来了。甚至说第二天还要和姨娘小舅舅他们一起到佛堂老家看看祖坟，看看老屋基，看看老家的变化。

可是毕竟是八十岁的老人了，一天忙碌让她支撑不住了。第二天早上起不来床，好不容易起床了又坐不住，她无奈地说，看来去不了老家了。临告别时，母亲老泪纵横，两个舅舅和姨娘也陪了不少眼泪，人老了，容易回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