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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谁兴起了父亲节。大约看着女人小孩过节心里痒痒,也弄个节日热闹热闹。这时界有些事情是重男轻女,比如生孩子总是生男孩好,工作单位招工总是多喜欢男的。可是有些事情又是重女轻男,比如妇女节已经轰轰烈烈地过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比如母亲节也早就流行了,就连医院里的科室也早有了妇科直到最近几年才见到男科,而且很多男科医生都是从妇科医生转过来的。仔细想想,这也还真是说不清楚,这世界到底是男人张扬还是妇女得宠。
设个父亲节也是该当应份的。
当然不要说这世界没有父亲就没有下一代的话,这话很糊涂,不惟父亲重要,没有母亲照样不能产子,而且这子还是孕育母亲的肚子里的,要是仅仅赞扬父亲在这方面的功能,肯定会惹妇女的不高兴,要是她们有朝一日撂个挑子不干,说你们自己生个宝宝试试,这事情对男人来说还真不好完成。虽然说克隆技术相当成熟了,有小道消息说其实活生生的人早已克隆成功,就是碍于制度和伦理不公开而已。尽管这样,这种事情要是少了女人掺和最终还是不行的,所以,结论是似乎是,设父亲节和设母亲节一样道理。
设立父亲节当然有其更深的道理。
让我们宕开一笔。
朱自清的《背影》那个父亲算是中国最伟大的父亲了。让我们回忆其中的几段:
我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
…………
我说道:“爸爸,你走吧。”他望车外看了看,说:“我买几个桔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看那边月台的栅栏外有几个卖东西的等着顾客。走到那边月台,须穿过铁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太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
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桔子望回走了。过铁道时,他先将桔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桔子走。到这边时,我赶紧去搀他。他和我走到车上,将桔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于是扑扑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过一会儿说:“我走了,到那边来信!”我望着他走出去。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说:“进去吧,里边没人。”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
…………
其实,父亲的背影始终是个符号。父亲就是一种责任,一种埋藏在深处的义务,一种寻常你看不见摸不着的抚摸,一个抵御风霜雨雪的穹顶,一股托起翱翔天际雄鹰的气流,一海浮起万吨巨轮辟波斩浪的盈盈汪洋。
对子女们来说,父亲永远站在母亲温情脉脉的背后。这样的一种理解或者说是体悟,大约在你年轻时,抑或刚刚当上父亲时,是没有的,不可能有。
如果母亲是家庭里温暖如春的软床的话,那么,父亲就是这个家庭那间或者宽绰豪奢或者狭窄破旧的房子。当我们在被窝里蒙头酣睡的时候,很可能想不起那间遮风挡雨的房子,想不到那瓦,那墙,那柱子,那栋梁。当你离开家之后,回忆起在家里的生活,你首先想到的也许可能还是那张舒适的床,还是留恋床上淡淡的气味。而许多年之后,当你老家的房屋因为年久失修破败不堪甚至轰然倒塌时,你也会说,倒就倒了吧,年代太久远了,那梁柱地基都垮了,修了不值当。
父亲节,给了我们一个机会想一想,你故乡的老屋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