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4）

　　竞选工作的第二轮就在这样的掌声中宣布结束，而剩下的步骤也是最关键的环节就是社委会集体讨论了。在这次决定每个候选人最终命运的讨论会之前，还有一周可供缓冲的时间。于是相关人等都加紧了“外交斡旋”。
　　刚刚毕业几年的边梅好像不太懂这些。所以当关系不错的朋友在给她某种暗示时，花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的边梅一脸的惊讶，并对朋友的建议表示了坚决的拒绝。她相信凭自己高屋建瓴的竞选演说，足以征服报社的每一个人，她对自己与竞争对手于诗雨的绝对优势深信不疑。
　　但在报社工作多年的于诗雨好象并不这么想。急于咸鱼翻身的她并没有四处乱撞，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向老相好许文飞求教。于是在一次异乎寻常热烈的卿卿我我之后，于诗雨顾左右终于言它，说出了自己关于此次竞选的顾虑。
　　“从大家对竞选演说的反映看，我的前景好像很不乐观。边梅这小丫头片子大有胜券在握的架势，我是不会让她如此轻松如愿的。你倒是给人家出出主意嘛！”
　　“是啊，自从上次长青温泉渡假村那次务虚会议以后，报社上下都开始对边梅另眼相看。这次她的发言的确很出彩，看来你的麻烦大了。”嘴里呷着烟，手上搂着于诗雨腰的许文飞分析得倒是很客观。
　　“那我应该怎么办呢，难道眼睁睁让这次翻身的机会从手上溜走？”于诗雨带着一百二十个不情愿，酸溜溜地说。
　　“老范那边我旁敲侧击地试试看，你再和李琼打打招呼，毕竟主持了两年的报社工作，他的话在报社领导中间还是具有一定的分量。”许文飞对报社的领导关系的认识总是高人人筹。
　　后面的事实也证明了他的分析。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一事实是建立在他将美人拱手相让的基础上。
　　在报社人眼里，于诗雨是典型的“公共汽车”形象。所以在人际关系上与正处于上升期的边梅相比，她是处于绝对劣势。然而她也有自己的杀手锏，那就是充分挖掘自身“资源”实施美人计。当然她也清楚一把手范或恩这里估计这招是突破不了了。一个人不会两次踏进同一条河里，相信曾经栽在女人身上的范或恩不会再重蹈覆辙，别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效果反而适得其反。所以她决定相信许文飞一次，在李副社长身上下点功夫。于诗雨也许并不知道，其实李琼对她已经艳羡很久了。这次主动的暧昧暗示让李副社长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于诗雨恰到好处的恭维，让李琼对自己中年男人的魅力又增加了新的认识。你情我愿的结果自然是地球人都知道，只是抱得美人终偿夙愿的李琼，对于诗雨的事后筹码倒是才反应过来。
　　可是终于没能架住于诗雨甜言蜜语的日后承诺，以及顾虑到拒绝可能导致的严重后果，他最终还是勉强答应了这位副刊部主任候选人开出的条件。
　　在如期召开的社委会最终讨论上，范或恩却没有让李琼首先发言。“此次报社竞争上岗工作目前进行得非常顺利，前两轮工作顺利结束，剩下的事情就需要由我们在坐的各位完成了。我先说说自己的看法。在副刊部主任的竞选中，出现了非常可喜的现象。于诗雨同志非常熟悉副刊部的流程，而且曾经主持过副刊部的工作，所以她的演说很务实。但是，现在的平面媒体所面临的已经不同于传统的发展环境，工作方式上需要进一步创新，盲目地取悦读者的做法只能一时不能一世。相反边梅同志尽管发言上有些紧张，但她的发言很清楚地阐释了对报社副刊未来的想法，很多观点是让人耳目一新的。”经过公开的会议和几次私下的接触，范或恩已经有点欣赏了这位其貌不扬的年轻人了。
　　在报社副总编人选上，范或恩同样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三位候选人的表现都不错，施编辑的演说很能放得开，发言内容上却有些脱离我们报社的实际。与他相比，许文飞同志的发言非常务实，贴近我们报社的工作实际，关于报社在互联网条件下的未来发展也很有自己的看法。但大家知道报社副总编这个位置需要的不仅仅是业务，更重要提领导能力，许文飞同志的演讲中明显忽视了这个方面。与他相比，吕彭城同志既注意到了具体业务，又恰如其分地摆正了报社领导副手的位置。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大家也都分别谈谈吧。”
　　李琼的发言虽然有些言不由衷，但还是如约兑现了自己对于诗雨的承诺。“在副总编的问题上，我同意范社长的看法，吕彭城同志能恰当地摆正角色，关于副手的职责的准确定位让我这个长期当副手的都有些惭愧了，而许文飞的演讲恰恰基本没有提及领导职责。关于副刊部主任的人选上，我和范社长的看法略有不同。边梅同志的确很有思想，提出了很多创新的见解。但是报社的改革不是一蹴而就的，很多想法需要实践的检验。而且在实践经验与工作能力上，她与于诗雨存在着一定的差距。”
　　两位社长的分歧相当程度上左右了投票的结果，有资格投票的他们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各自不轻不重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而最终的投票结果是，六张副刊部主任候选人的有效选票，三张投给了于诗雨，两张投给了边梅，剩下的一张弃权。最终的投票结果证明了许文飞关于李琼影响力的看法，却没有换来对自己的绝对支持。五张副总编候选人的有效选票，只有一张投给了自己，而三张投到了吕彭城这一边，另外还包括一张弃权票。
　　然而让许文飞惊喜的是，本来仅仅属于例行公事的公示程序，却为他的形势迎来了重大转机。最终公布的副总编人选与本来呈一边倒的投票结果与大相径庭，其中的原因可能只有范或恩自己知道。公示期内坚持原则的许文飞母亲，市委宣传部周副部长并没有任何暗示，倒是两人共同的插友吴某多事，相当委婉地对范或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加上老婆在枕边的絮絮叨叨，终于让范或恩改变了主意。最终吕彭城因痴迷于网上聊天并对前段时间发生的空调失火事件难辞其咎，而被取消了任职资格，取而代之的是符合信息化时代需要，对报社发言具有更长远眼光的许文飞。一起公布的最终结果上，还有他的“小甜心”于诗雨如愿担任副刊部主任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