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古代英雄的梦里

    （插图：《水浒》连环画）

小学生田青心目中最早的英雄是《水浒》里的好汉，他从连环画中把108将的肖像一个个画了出来，成了他小学同学的最爱。因为是铅笔画，不容易长久保存，小伙伴们为了最珍爱的英雄不致被磨损，异想天开地偷来清油，试图在画幅上罩层透亮的油漆，结果将整批画彻底毁掉了，大家无不痛惜。好在还有田青，他可以重新画。

可是田青已经不满足纸上谈兵，他把姥姥给他吃早点的钱攒起来，买了人民体育出版社出版的小册子《初级拳》、《初级剑》，就和一个同学在自己家的阳台上练将起来。按着书上的一招一式，两个50年代的小学生向着古代英雄的路子上前进。还有团结在他们身边的三个同学，一共五个男孩在田青家的阳台上结拜金兰。田青在一张他们能找到的最好的图画纸上写下五个人的名字和绰号，再写上“不能同日同时生，但愿同日同时死”之类的话，放进一个装牛黄上清丸的蜡盒里，被肃穆地扔到了房顶上。多年过去了，田青还记得他当时的绰号叫“神笔”。

随着对英雄梦想的追寻，田青在阅读《七侠五义》、《三侠剑》、《大八义》、《小八义》、《薛刚反唐》、《岳家将》、《隋唐演义》等大批侠义小说中获得了无穷的乐趣。这些以侠客、义士为题材的小说，正如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所说：“揄扬勇侠，赞美粗豪，然又必不背于忠义”，塑造着田青基本的道德情操。

与田青一起习武的伙伴后来成长为天津体校武术队队长，再后来是天津市公安刑警队队长。而田青舞拳弄棒的能力却没有进一步开掘，他的兴趣转移了。

从遥远年代的田横，到传说中的山东大汉、山东响马，再到史实中的孔孟，田青传承了齐鲁大地上的古风。既崇尚力量和智慧，具有尚武精神、侠义精神和扩张欲望；同时崇尚礼仪和秩序，讲仁义和诚信，重义轻利，本分自守。

这是血脉中的基因遗存，还是文化教化的结果？

其实，刚毅的背后隐藏着无限可能的柔弱的部分，田青说：

上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当时我们表演一个节目，叫《二小放牛郎》。当时，我们班上有一个非常漂亮的男孩被选上，让他扮演王二小——在台上扮成王二小塑像的样子，我们其他都是群众演员，在“塑像”周围合唱。演出的时候，站在舞台上，看着扮演成雕塑的王二小，我突然掉眼泪了。不知道因为什么，眼泪就流了下来。那是一种被感动的感觉。要说究竟是什么把我感动了，是音乐，还是那“塑像”的神圣感，我也说不清楚。

我能说清楚田青当时为什么就被感动了吗？英雄在什么时候落泪？田青此后还会被音乐不断地打动吗？在硬汉的心灵深处，藏着一根怎样脆弱的神经？并逐渐变得通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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