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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读《认得几个字》,让我有机会重新翻出3年前的记录,直面自己的浅薄。
昔时逗逗4岁半,籍着所谓识字敏感期的单方面判断,幸会了张大春先生的这本好书,恰好也就是2011年的今天,我洋洋洒洒码了一大堆字,为了证明自己多么有先见之明,对于孩子的成长多么的胸有成竹,我滔滔不绝地摆事实讲道理,我说,对于识字,我一直以来坚持的观点就是顺其自然,绝不强逼。我还说,……汉字本身就是我们这个古老民族最博大精深的文化,汉字并不是工具,每个汉字,都是一个画面,亦是一个故事,我相信只要我努力做到不功利,孩子认字的过程会像她看书听故事一样,会很愉快。
时至今日,在逗逗已经步入小学门槛正式学习识字的今天,看到这一大堆大言不惭的文字,我真的脸红了,我必须坦然承认:当时的自说自话,只是为了见证了我今日的浅薄。
再读《认得几个字》,张大春先生的那段话再次刺进我眼帘:“对于孩子们,我不能替他们决定什么,我只能立即、尽量负责任地回答他们对于这世界所发出的一切问题,满足他们的好奇。总有一天,他们还会对文字或与文字相关的感性形式产生自发的兴趣,我在等待。”
淡淡四个字:我在等待。
有几人能做到?认真问问自己,我做不到。
逗逗所在的小学基本保持语文课一天一篇新课文的进度,超出逗逗接受范围的生字识字量是对逗逗的考验,更是对我的考验。
因为前期有过学问猫的鼎力相助,逗逗虽然识字量不大,但对于汉字的前世今生和发展规律都略知一二,对于生字的学习,逗逗有自己的办法,她画出一张又一张意趣盎然的生字卡来帮助自己认识生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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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知这些生字卡的价值,我视若珍宝,鼓励逗逗继续创作,也提醒她小心收藏。
而这样的创作,不可避免会产生一些“副作用”:耗时太长、效率不高、无法达到学校的识字数量要求等等……,如果我足够聪明,那么对于这些副作用我会选择忽略,我应该等待,我完全清楚孩子现在的这种学习主动性和创作性是作为家长最应该去保护的,可我不是,面对孩子自主学习能力逐渐形成的过程,我却等不起。
老师每天发来的短信几乎千篇一律:复习课文、熟记生字、预习新课文、标注生字,随着逗逗坐在书桌前的时间越来越长,我的焦虑也随之增长,我不想和现行体制作斗争,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做到快乐和学习两不误,我觉得我应该助她一臂之力……于是,功利心以绝对压倒性的优势占据上风,我开始用各种理由频繁介入逗逗的生字学习过程,直到有一天,逗逗对我说:妈妈,认生字时,我不快乐。
用文字梳理内心的此刻,我丝毫不想掩饰自己的羞愧。
扪心自问,我就是一个最功利的家长。
陪伴逗逗一路走来,我深知自身的不足和空白,人最难的其实就是做好自己,可自身的不足却往往是自己视野的盲点,所以才会把视线焦点长时间停留在孩子身上。
阿城在序里写道:“我认为文字,中文字,只将它视为工具,是大错误。中文字一路发展到现在,本身早已经是一种积淀了,随着文化人类学的发展与发现,这种积淀是一笔财富,一个世界性的大资源。……只有将中文字视为一种资源,我们才能从繁简字的工具论的争辩中摆脱出来,准备成为现代人。”
忆起三年前,阿城的这段话我是边读边点头,三年后,我却是最标准的工具论执行者。今天,我再次认真啃读,认真提醒自己不要走着走着,就忘了来时的路。
张大春先生自序用了这样一段话来做结尾:
生命在成长以及老去的同时,我们觉得自己已经脱离了“某一个阶段”或“某些阶段”,一如豆娘伸长了翅膀,蝉蜕了壳儿那样,认字这个活动应该已经轮到儿孙辈的人去从事、去努力了。往往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们的心智开始萎缩,我们的语言趋于乏味,我们被口头禅包围攻占乃至于侵蚀、吞噬。
你认得字吗?我只认得几个字,不过,还在学习。
保持学习的状态,这也是我此刻要认真告诉自己的。
还要提醒自己的就是:如果每一次的反思仅仅只是反思,只能停留在思想的表层却无法内化时,那所谓的反思只会是苍白的借口,为自己的不安找到的华丽外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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