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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开技术的阻碍，各种“伦理、道理”，恐怕挡不住人们对长生的渴望。

据外电26日报道，意大利“医学狂人”、神经学家卡纳维洛近日宣布，他将于2017年进行世界首例完整的人体头部移植，手术预计需要100名外科医生持续进行36个小时，总花费750万英镑。消息一出，道德方面的争议立刻爆出。

我们假设手术成功，那么换了头之后这个人是谁？先看看《聊斋》是怎么说的。在“陆判”一章，书生朱尔旦天资驽钝，心窍不通。陆判对其做手术，疏通了朱的心窍。之后朱文思大进，科试冠军，点中魁元。朱尔旦变了心之后感觉挺好，于是又想换老婆的脸。其妻体型不错，但脸蛋欠佳，魔鬼身材魔鬼脸庞，便请陆判来换。陆判果然将一新死吴姓19岁美女之头换来。朱妻醒来之后，照镜发现面目全非。经朱尔旦解释，朱妻了然，两人继续恩爱。而该头的原主人之父吴侍御，查清情况之后，认朱尔旦为婿。换头一事就此了结。笔者叹，此事甚美。

此故事中，朱妻头虽换，但是人没变，记忆和认知没变，才会有这样的喜剧结局。《聊斋志异》后来改编成电视剧，很老的一版，近年的其他版我没看过。该版中，朱妻换头之后醒来，但是全然不识朱尔旦，只知自己是吴姓女子，回家寻父。这对于朱尔旦来说，当然就是悲剧结局。严格来说还有杀妻这一故意杀人罪名，不过电视剧本没写。

原著和电视剧的不同，恰恰反应了古时和现代对人“是谁”的认识不同。蒲松龄时期，可能还没认识到人的思想中枢在哪？可能在心，也可能在灵魂，反正不在头。而电视剧就已经是现代的认识，在大脑。所以如果“陆判”故事放到现代来写，换头结局就不会是喜剧而只会是悲剧。想要喜剧，只能整容。

回到最初的问题，换头之后人是谁？应该是“头”这个人。我思故我在，脑袋是谁的，身体就是谁的。

但问题远未结束。换头之后，生的孩子，是谁的？头虽换了，可是其移植到后代的DNA，很有可能是身体的（也有可能是头的，现在没有现成实验，谁也说不准）。那么对于新生儿来说，谁才是自己的父亲/母亲？这个问题要是没搞明白，这个新生儿又是谁？

换头之前，有个很大的医学问题，是头和身体的排异反应。不同身体的皮肤都难以移植，更何况脑袋，这当然是最大的医学难题，之一。在科幻小说《镜舞》之中，这个问题通过克隆人来解决。罪恶星球“杰克逊联邦”，一项罪恶生意，就是先养着克隆人，到了十几岁身体达到条件的时候，实施换颅手术。而且，为了保证克隆人身体的健康合格，克隆人都是被当做正常人来养来做身体锻炼。在换颅手术之后，原来克隆人的脑袋，被当做废物扔掉了。这样的行为无疑是不道德的。

写到这里走个岔道，沿着克隆人的话题，又引出另一个问题，克隆人是不是人？《镜舞》之中是没有争议的，都是人，和普通人的法律地位没有区别。书的主角马克，就是一个克隆人。回到现实。现在全世界范围内禁止克隆人实验，理由就是伦理危机。可是，假设，有一天，科学足够成熟，某个疯狂科学家真的克隆出了人，而且还长大了和普通人没有区别，怎么办？法律可以惩罚科学家，可是怎么惩罚克隆人？说他/她不是人，要肉体消灭？不可能吧。

在电影“第六日”之中，对换头以及身体来源提供了另一种解决方案。电影中，“头”是不需要实体的，只需要把记忆换算成信号，存储起来。身体是克隆的，而且是在培养液之中快速成长，没有意识。届时只需要将记忆信号存储进身体就可以，人就有可能永生了。这在部分上降低了《镜舞》之中使用和普通人无异的克隆人作为供体的道德争论。电影也是这么演的。虽然电影表面上对克隆人持批评态度，可是在结尾，两个施瓦星格实际是幸福的共存了。

对于这次意大利医生的换头手术，目前还不能肯定能否实施。即使做了手术，恐怕也难以成功，排异反应这一关就很难过。所以目前这个计划更有可能死在伦理争议这个理由上。可是，将来，如果科学发展到了更高程度，克隆人，换头手术，都能够轻易做到了，那么即使法律禁止，人们会遵守吗？人类有三大终极梦想——永生，飞翔，预见未来，这是比任何“刚需”都更“刚”的需求。伦理道德这些软的东西，能挡住人们永生的渴望吗？我认为不能。

康振宇

2015  2  28  16: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