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高棉的微笑，是在2009年香港的街头，夜色中，光怪陆离的玻璃幕墙间，我猛然望见了那张巨大的笑脸，印象极为深刻，后来才知道那张笑脸来自于柬埔寨暹粒（siem
reap）巴戎寺（Bayon）中四面佛雕像的面容，那张笑脸便是蜚声世界的“高棉的微笑”……
从那一刻起，就想：有机会一定亲自去暹粒看一眼“高棉的微笑”！只是没想到等待这样的机会竟然用了11年……
到达吴哥的第二天，我将用一天的时间去欣赏通王城（大吴哥），而城中的重点便是位于古城中心位置的巴戎寺，在那里我将亲眼得见传说中的“高棉的微笑”。
大吴哥城若从空中望下去仍是一座呈正方形的城池，四面有护城河水系环绕，古城东西南北四面各有一道城门，门前的护城河上都有一座大桥横跨，连接着古城与参道，护城河桥两侧各有27座高达2米的石雕像分别为修罗（善神）与阿修罗（恶神），他们外形皆“如石将军状”，均呈跪坐姿，一边一组，手中合力抱持着一只九头巨蛇用力拉着，“有不容其走逸之势”……这便是众神合力搅拌乳海获取长生不老药的神话故事。
跨河大桥的另一端便是大吴哥的古城南门，如今是游客前往大吴哥城的主要通道，也是非常值得停留欣赏的摄影点。
古城南门门洞并不宽敞，其上有一座呈十字形的砂岩构造的塔楼，塔楼的四角可见巨大的四面佛，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高棉的四面佛形象，据说它是以阇耶跋摩七世为蓝本雕刻而成的，古书记载“城门之上有大石佛头五”，可如今，在城门的外侧只能看到其中的2个佛头，在城门的内侧也只能看到3个，其它的佛头想来当是年代久远而崩塌损毁了……
巴戎寺位于大吴哥城的中心位置，到东西南北四个城门的距离都是相等的。蒋勋在《吴哥之美》里说：在当时人们的信仰里，巴戎寺不单是王城的中心，也是世界的中心。
这里曾经是阇耶跋摩七世所建的最后一座国庙，从这一点便不难想象，它曾经是多么的辉煌显赫，如今，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只是一片废墟状的建筑，一如高棉的繁华不在……
巴戎寺的主入口在东面，一条方条石铺就的宽敞参道直通古树掩映之下的古寺。
远远地望去，巴戎寺的外观如同一片塔林，中间一座高塔，四下数十座低矮的小塔，周达观在《真腊风土纪》中曾记载
：“当国之中有金塔一座，傍有石塔二十余座……”，当是如此。
巴戎寺的北面入口外有一片水塘，平静的水面能够将寺庙中心佛塔群的身形清晰地倒映于水面之上，那不就是佛国中，山海之间的须弥山的景象吗？
古寺的各处入口皆可见门柱支撑的门廊，两侧也皆是柱廊，古书中记载：“石屋百余间”，想来这些柱廊便是失去屋顶的百余间石屋的一部分，就是在周围的这些柱廊中保存有围绕起来长达千米的精美的浮雕壁画，主要是以高棉人于12世纪对抗占婆人（越南南部）的战争场景，这场阇耶跋摩七世指挥的并取得胜利的战争，最终令吴哥王朝的兴盛达到了鼎盛时期，做为国王的国庙，详细记载这一场伟大的胜利也是自然。
东侧入口处的这一组浮雕所展现的战争场景，不仅气势格外宏大，而且画面的层次丰富细腻，人物形象众多：浮雕的下层是列队行进的士兵队伍，士兵的形象中那光着上身，下身仅围着一条寸布的当是高棉的军人，在行进的队列中还有一队士兵与众不同，他们蓄胡束发、身穿盔甲、手拿长矛盾牌，这样的装束在充满野性的队列中份外的扎眼，若不是导游的解释，我可能就错过了这一重要的情景：原来这竟是一队宋朝的军人，他们与高棉组成了联军共同对抗占婆人；浮雕的中层则是战象的队伍，在冷兵器时代，战象的威力足以令敌人望风而逃，所以大象是东亚、南亚各国、甚至是波期人都会使用的作战武器，阇耶跋摩七世便是乘坐着战象指挥的战斗；在士兵的身后则是牵着牛，赶着车，肩扛头顶着物资的高棉百姓，这样的队伍仿佛让我看到了最熟悉的人民战争的支前场景……
巴戎寺周边的回廊中，除了描绘战争的浮雕外，还有刻划神话故事、宗教信仰、皇宫盛会、市井生活等等场景，每一处场景都雕刻得极为精细，如实地反映了昔时柬埔寨暹粒的社会文化。
与吴哥窟中众多的建筑一样，建筑的表面的浮雕中总会出现极为讨人喜欢的，身姿曼妙、手持莲花或法器的阿普萨拉小仙女了。小仙女在印度教和佛教故事里在云层和水中幻化而出的精灵。单从形象上来看，有点像我们莫高窟壁画中的飞天。当然还有静静伫立于任意一角，露出迷人微笑的提娃妲女神，她们那丰乳肥臀、纤腰厚唇的形象，即使搁在今天，也是妥妥的性感女神。
进入寺内，四下都可见崩塌离析的石块，只有中间方形高台上的建筑还保持着基本的形态，可以看到这片核心建筑是由三层构成，下面两层，基本是空心的回廊式建筑，而第三层之上的高处则耸立着一座座四面佛塔，而如今，这些佛塔与其上的四面佛则是巴戎寺，甚至成为柬埔寨暹粒的名片……
如果能通过小门进入巴戎寺最上方的平台上，便宛如置身于四面佛的迷宫中，游人可以更近的距离欣赏四周那高耸的佛脸，并在特定的角度与佛脸合影。现在为了更好的保护巴戎寺，已经禁止游人上到那一层了，虽然，对于喜欢到此一游的游客来说，这多少有些遗憾，但无论是从文物保护，还是从宗教的角度，我都是支持这样的举措的，反正我有长焦，一样能克服距离，清晰地欣赏这些佛像……
目前共有寺内核心区的四面佛塔共有37
座，几乎每一座石塔的四面都雕有佛脸，丰鼻厚唇，神色从容内敛，虽然这些佛脸都是阇耶跋摩七世的形象，但若细细看去，每一张脸的表情都是不一样的，唯一相似的便是佛的嘴角所挂的一抹神秘的微笑……
疫情下的巴戎寺，游客稀少，没有了往日人头攒动的景象，无论是回廊中，还是周围的残垣断壁中，只有光投下的身影，只有风留下了痕迹，在寂静的一角，静下心来，那一刻你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疫情下的巴戎寺，容得我自由自在，去转一座座佛塔，去欣赏一张张佛脸……
面对着这些佛脸，那深邃的眼神，仿佛能一眼看穿你，却也能无限包容你；那浅浅的笑意，是洞穿世事，放下所有之后的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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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7-31 13:1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