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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清明,有所记

(2013-04-04 20:57:54)
分类: 忘不了就记着

    清明。天阴沉沉的,阴到落雨。

    我们老家那边管下雨叫落雨。每到这样的阴雨天,总感觉说“落雨”,比“下雨”更多一些怅惘。

    打电话回家,爸爸还没从老家回来。

    前几天,弟弟开车送爸爸去了老家邵阳武冈。他有事,看我爸身体状况还行,而且四叔答应过几天陪我爸一起回来,所以第二天就自己返回了。

    我爸不到18岁就离家去了东北当兵。转业时因我妈从长沙分配到了岳阳,也就落户在了岳阳。在我的记忆里,我爸是个脾气火爆、性格刚强的硬汉子。我们姐弟三个,从小最怕我爸。一旦犯错,我爸俩眼一瞪,我们总会吓得直哭,爸爸还命令我们必须把眼泪收回去,那个难受劲儿。没想到爸爸老了以后,越来越脆弱,说到伤感的事儿,很容易掉泪。而且老了老了,特别恋故土,每到清明,就张罗回去看看。他血压高,还有痛风病,心脏主动脉堵塞也很严重,家里人特别不放心,可架不住他就是想去,他总念叨着要去看看弟弟妹妹,宗族里的老人,健在的某个老师,特别是当年帮助过他的乡亲。

    爷爷奶奶故去好多年了,我都记不清到底多少年了。

    爷爷应该是我工作后去世的。

    在我的记忆里,爷爷寡言和蔼,奶奶去世后在我家住过一段,成天捧着本三国,偶尔也给我们讲讲里面的故事。忘了是爷爷跟我说的,还是哪个叔叔,抑或是我爸说的,爷爷的祖上一直是地主,爷爷的父亲是个秀才,可是抽大烟,把家道给抽没落了,等到解放时,家里穷得成了下中农。爷爷念过书,不会种地,解放后一直放鸭子为生。爷爷有个家传的本事,会抓蛇,还懂得配制蛇药。爷爷的妈妈生在武术世家,曾经有一次,家里其他人都去亲戚家赴酒宴了,劫匪摸上门时,只剩下爷爷的妈妈带着女儿在家。老太太一手抓着女儿,跃到房顶,凭着一身好功夫,得以脱身。还有一次,老太太在灶下烧火,爷爷的父亲抽着大烟袋靠着厨房门跟老太太说话,一个不合,老头儿把手里沉沉的大烟袋冲着老太太扔了过来来,老太太头都没抬,手里夹柴火的火钳一举,就夹住了。

    回想起来,奶奶应该是80年代末90年代初我上大学期间去世的。我小姑死于非命没多久,奶奶就去世了。

    小姑死于引产大出血。

    小姑有俩孩子,一儿一女。响应计划生育政策,加之本已儿女双全,我小姑父做了结扎。应该是结扎出了纰漏,我小姑又怀孕了。她根本想不到还会怀孕,等发现时已经好几个月了。于是东躲西藏,在我奶奶家阁楼上还藏了好几个月。终于被乡里管计划生育的找到时已经八九个月了。还是被拉去引产。没想到大出血,死了。小姑父不顾我爸他们兄弟四个的意见,以解决他和孩子的户口以及他的工作为条件息事宁人。奶奶最疼小姑,这个巨大的悲痛,对奶奶几乎是致命的打击,使得老人没过多久也去了。

    岳阳与武冈之间有着不小的距离,要坐很长时间的火车,再换长途汽车,还得走挺远,才能到爷爷奶奶家所在的村子。小的时候,每到过年,我们姐仨儿一般是跟着父母去长沙我妈妈的老家,偶尔才去一趟武冈。我上初中时有一年过年在武冈待的时间比较长,去了小姑家。我爸说起他小时候上学多辛苦时提到,每天早上,要打过一大堆猪草后,吃一碗稀饭再去上学,上学的路很远,学堂就在小姑家这个地方,上过一天的学后才能饿着肚子回家吃晚饭。当时我弟弟还小,问我爸,为啥中午不到小姑家吃饭?

    妈妈提起奶奶的离世,说奶奶要强了一辈子,家里孩子多,爷爷不强悍,小姑的死又是对奶奶的第二次巨大打击。

    奶奶受到的第一次巨大打击是我小叔的早夭。

    奶奶一共育有五儿两女。我妈说,我小叔是我爸兄弟姊妹中最聪明的,学习成绩特别好,总跟我妈说高中毕业后要考医学院。我妈后来回想起来,我小叔应该是得白血病死的。

    小时候我比较喜欢爷爷,对奶奶更多是敬畏。仅有的几次在老家过年,每到年三十,奶奶总是早早地哄我们这一大堆孩子去厕所,用手纸擦擦嘴,意思应该是万一大过年的孩子说了什么犯忌讳的话就当拉屎放屁了。唯一有画面感的记忆是,奶奶将霉好的腐乳一块块放入坛中,拌上很多的辣椒粉,我在旁边看得直流口水。奶奶做得一手好泡菜,我家有个巨大的泡菜坛,里面的酸水就是从奶奶那儿拿回来的。直到我家从平房搬到楼房,实在没地方放,那个坛子才被我妈送人。

    小叔死时应该我姐都没出生,小姑和爷爷奶奶去世时我已经很大了,但我都没有参加他们的葬礼。爷爷是在我外公去世后没多久病故的,我弟说,他们刚从长沙料理完我外公的后事回来就收到了我三叔的电报,我爸只带着我弟回了老家。

    我爸那边的亲人因为离得远,跟我们来往得不多,我跟我妈这边的亲戚感情更深一些。

    好几年前,我大舅去世后,我妈跟我在一个午后边喝茶边聊天,我妈说,其实她跟我大舅也是同父异母。

    我知道我妈还在月子里,我亲外婆就病逝了,我妈是跟着他叔爷爷和叔奶奶长大的。我外公后来从长沙的农村到了城郊,属于闹革命的一个小头目,类似于贫协主席,解放后带着大红花游街的那种。我后来的外婆是带着一儿一女嫁给我外公的,婚后又生了三个。总共七个孩子,关系一直处的不错。

    我妈说,我外公年轻时就一表人才,还特别聪明灵活。在地主家当长工时跟地主小姐好上了,有了我大舅。地主当然不可能让女儿嫁个一个长工,于是我外公带着我大舅娶了我亲外婆,当对外一直说我大舅也是我亲外婆生的。

    大舅跟外公长得特像,但显然不如我外公聪明有本事。外公闹革命时,把我妈和我大舅都托付给了我妈的叔爷爷。

    我小时候每次去长沙,在叔爷爷家待的时间都比在外公外婆家长,我原来以为是外公家人太多,叔爷爷家离大舅家又近的原因。叔爷爷是光头,每顿饭都喝酒,冬天的时候,一边喝酒吃菜,一边头顶上冒热气,让我印象深刻。我妈说,叔爷爷当过国民党的军人,叔奶奶比他年轻很多,就是他抢来的。

    叔爷爷自己有三个孩子。可想而知,我妈从小日子有多苦。不过我妈有志气,知道读书才有出路。小学毕业后,叔爷爷不让我妈接着上初中,我妈就偷偷给屋后精神病院的病人洗衣服,攒了5块钱,自己报名考初中。最后,整个村子就我妈考上了初中。初中毕业时我妈成绩很好,但家里太穷了,我妈没接着读高中,而且考了管吃管住管分配的邮电学校。

    大舅极内向。我每次去他家,他都是特亲热地看着我,但很少说什么。我很小就感觉得到,我妈跟大舅感情最好。我妈说,她上中学时,有支钢笔不小心掉到了池塘里,我大舅把整个池塘的水都抽干了给我妈找。

    89年那场风波中,我5月底回了家。一到家我妈就跟我说,我大舅打来长途电话,让我妈嘱咐我千万别卷进去。我非常惊讶。别说我大舅几乎没打来过电话,他居然关心到我,还提了好几条想法,这是从未有过的。

    后来大舅患上了肺癌。考虑到我大舅心思重,我妈跟我舅妈建议必须瞒着我大舅,因此手术很成功。出院后修养了一段,我爸我妈决定带我大舅来北京玩儿玩儿。那会儿我已经工作了,正好同办公室的大姐分了一套房子,刚装修好,就借给了我。他们在那儿住了一个多礼拜。我从小是个书呆子,干家务活笨手笨脚的,没想到他们住那儿时,居然吃到了我做的饭,按我妈的评价,味道确实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我在北京上大学和工作的缘故,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和大舅去世时,家里人都没让我回去,我都是事后才知道的。因此,我并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死别。只是这个清明,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他们,我逝去的亲人们。如果不记下来,也许慢慢的,我连这些记忆片段也会模糊不清。

    窗外暗黑一片,很阴冷。雨倒是停了。亲人们在另一个世界应该安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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