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1986之无疾而终的“初恋”(之四)
(2011-07-03 22:25:02)
他到底有没有收到我寄出的挂号信?这个问题纠缠了我好几年,几乎变成一个执念,压抑着我,其鲜明掩盖了我本来就比较淡漠的“初恋”和失恋带来的不那么深刻的痛楚。
当一切归于正常,考上了大学的开始适应新的生活,读高四的也熟悉了周围环境,散落各地的同学们开始通信。
除了好朋友,也有出于关心和鼓励给我写信的,因此我收到的信件特别多。但从来没有我最想收到的。作为落榜生,起初的失意也好苦恼也罢,让我避到长沙的姨妈家,不可能跟其他人联系。而再回来,是得知我的好朋友跟他互许心意。当然,这个消息我从来没有从他那边得到任何通知或证实。
我向来喜欢什么事情都清清爽爽,到后来,工作了,才知道,其实有很多人起先满口答应什么事情,可后来会基于各种原因完全没有后话。而那个时候,我完全不能接受为什么不给个明确答复。
好几次看到“宝玉”收到他的来信,也借帮班里拿报纸信件的机会得知了他的地址,我终于忍不住,把他写给我的纸条和诗,以一封挂号信寄给了他。那张回执我保留了很长时间,因为我还是没有收到回信。我妈妈在邮电局工作,那时邮政和电信还没有分家,那家市里最大的营业厅里所有的营业员我都认识。我侧面打听到挂号信是当时最安全的邮递方式,必须本人凭证件领取,否则会退回寄信人。但我不敢查询收到记录,我怕那些叔叔阿姨问起。
想来他是不可能没收到了,那为什么没个回音呢?他到底怎么想的?这一切折磨着我。幸亏我是个很理性的人,知道我的第一要务是努力考上心仪的大学,这个念头倒不能说变成了动力,至少没影响我筛考时拿到了全市第二,这令我信心大振,最终成了市里的文科状元。
直到工作后的某年春节,我回家探亲,照例约了几个同学在静家里打通宵麻将。结束的时候天快亮了,我们几个从她家出来去一家饭店吃早餐,大家三三两两地边走边聊。跟我走在一起的那个男生跟他一个大学毕业的,也很要好,不知怎么说到他,我实在忍不住了,问出了埋藏心底数年的疑问。那男生沉吟了一下说,信,他收到了,但是,那时他已经跟她好上了,但是……后面他没再说什么,似乎说了什么我也记不得了,只记得他沉吟着准备说出我实在想知道的答案时,我偏头凝视着他,他抬头看看将晓的天空,不知在心里想了些什么,目光淡远,神出鬼没。隔了几步的另一个男生指间含着烟,抽的时间少,烧的时间多,红红的烟眼明明灭灭,很像一朵幽静的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将亡。
我们俩走在最前面,那段对话结束后,我扭头看了看,我们背后是岑蓝的夜,镶一牙薄月,风吹起的时候,有云袅娜着游荡过去,将月覆灭。已经是春天,但我并没有感觉到乍暖还寒的无常,风轻触枝杈、捎动发丝的时候并不觉得凉,反倒暖暖的,渗到心上,有草木萌芽的感觉。
我说不出那一瞬间我是什么感觉,知道了一些答案,又似乎有了更多的疑问,但无论如何,我在心里对自己说,终是尘埃落定,可以划上个句号了。
他毕业后分到了北京,在北京的中学同学偶尔会聚会,但我跟他从没有私下交流,完全是最基本的见面后互致礼貌问候。几年后他调去深圳,很巧合,无论他来北京还是我去深圳,也有过特意的同学相聚,但我们俩再也没有见过。
而中学毕业之后的单独相处,只有那一次,还是他去深圳前,春节回家,实在买不到票,当时正好有个男生当列车乘警,我们约好了搭他跑的那次车回家。男朋友把我的行李在乘务员车厢放好后离开,我们俩对坐在小小的桌子两头,胡乱聊了起来。
实际上,那个时候,我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心里萦绕着一种情愫,未见得是旧情难忘,但又确实是由往日的回忆勾起来的。当列车缓缓启动,我坐在车内,隔一层玻璃看夜色下的北京,仿佛看见年少青葱的岁月宛如街灯霓虹飞逝,急急流年,滔滔逝水,那些旧时光再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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