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鹅·危机·典雅

王　文

又见到袁岳，是在美国的金融、中国的奶粉都陷入沉重危机的九月中旬。这位“零点调查”的老总，被许多职场女性评为“寂寞独处的深夜最想接到电话的男人”。那次，他还是保持着一分独有的典雅，博客依然是“圆圆的月亮在地上”，仍旧一如既往地写着“今日感慨”，频繁地“推荐小菜”、赋首“今日小诗”。这次，他没有像盛夏时那样与我辩说“普适价值与社会伦理”，也没有像去年底那样讨论“中非关系”，而是开始解读“震灾后民众的满意度”，外加一句询问：“看过那个黑天鹅吗？”

我知道，他说的“黑天鹅”，不是指涉某种动物，而是那本近几个月来在机场书店、超市大卖场、咨询团体中常能看到的、放在展示架最前排的畅销书。书的作者Nassim N. Taleb是美国麻省大学科学系教授，不过，在写书方面，他更像是一个投机商，总能撩动人们最敏感的阅读兴趣神经。所以，他上一本《随机致富的傻瓜》被翻译成20种文字，而这本副标题为“如何应对不可知的未来”的《黑天鹅》，注定也能风靡全球。

 Taleb说，“黑天鹅”曾经是欧洲人言谈与写作中的惯用语，用来指不可能存在的事物。在1697年欧洲探险者在澳大利亚发现黑天鹅前，欧洲人一直认为天鹅都是白色的，但是，这个不可动摇的信念随着第一只黑天鹅的出现而彻底瓦解了。黑天鹅，无疑寓意那些不可预测的重大稀有事件。它是人们几乎或者甚至从来没有想到的，但只要一出现，就会改变先前的一切。人类总是过度相信经验，而不曾觉得，其实颠覆一切原来是那么简单。

如果今年以前，这个道理还很难领悟的话，那么，2008年无疑是阐释“黑天鹅理论”的最佳年份。从来没有想过中国人还有那么多“善”，但是，抗震救灾、支援奥运激发了许多人压抑了多年的“善”；从来没有想过大品牌的奶粉会有问题，但是，三鹿、蒙牛、伊利都“抖出来”时，我们甚至感觉到，这是不是中国食品民族品牌的末日？更重要的是，或许很少有精英们会有如此多的金融、经济危机感：不是说大城市房价只升不降吗？现在，拦腰砍半价已不是神话了；不是说纽约华尔街是世界金融的定海神针吗？但是，连《华尔街日报》都说：“现代华尔街已经灭亡”；不是说世界大公司绝对不会倒吗？哎，美林、雷曼，世界投资银行排名前四，说倒就倒……

一只黑天鹅，加另一只黑天鹅，又一只黑天鹅，再一只黑天鹅，让过去的几个月变得“黑色十足”甚至危机四伏，让精英们有点无所适从了。“典雅”，更是无从谈起。不过，这的确是一种幻象出来的紧张感。忘记了是哪位西方哲人说过：“我的一半时间处于危机中，另一半在想着逃避危机。……后来，我慢慢知道，比危机重要的是事实，比事实重要的才智，比才智重要的是知识，比知识重要的是博学，比博学重要的是文化，比文化重要的是典雅。”

还是典雅最重要的。那就静下心来，“今日感慨”一下，或许赋首小诗，抑或琢磨个小菜，总之，不要被黑天鹅吓倒。要知道，典雅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