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目了然的了”

    听说当年曹禺看完新剧演出之后，上台与演员握手，总是说一句话“不容易”，至于其言外之意，是好的不容易还是坏的不容易，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又听说一个戏剧大师，别人请他发表意见，他说：“不赖，不赖，不赖你。”又听说有一位文化界领导，发表评论时有一个习惯，总是一边点头一边又摇头，真可谓左右逢源。

生活中左右逢源的例子不少，那绝对是智慧。对于艺术品的鉴定，也有类似的佳话。据说是李学勤先生，人家请他鉴定青铜器时，他的口头禅是：“那是一目了然的了。”至于说是一目了然的真还一目了然的假，并没有说明。虽然没有说明，却暗示给人已经是断定无疑了，而且还给自己留下了后路，这不能不说是高超的语言艺术。

庄子在《养生主》一篇中讲庖丁解牛的寓言，是告诉人们一种在夹缝中行走的本事，否则即便在锋利的刀刃，也会在左右冲突中消亡。中庸之所以伟大，就是揭示出一种在混沌中允厥其中的理想，那是一种极难把握的能力。面对要么黑要么白的二难选择，一定会出现黑白颠倒的现象，假如明了黑白之间有灰色地带，有中庸之道可行，也许事情就会和谐一些、缓和一些。

很多事情，因为很多原因，很难来说清楚，于是大概都可以采取这种“一目了然”的判断方法，——这不是和稀泥的狡猾的非科学的态度，却是不得已而选择的辨证思路，是针对大量生存经验的颖悟，是诚恳的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