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年惊蛰节气一过,就琢磨着那些冬眠的动物怎样在春雷的惊扰中苏醒,睁开惺忪的睡眼开始窥视四周。春分来了,我又开始到处寻找春天的迹象,等着春风吹来,等着冰河慢慢融化,等着草儿变绿,等着柳枝发芽。似乎在期盼着什么,又像是在体味这“等待”的过程。
这个冬日里,到福建厦门一游,自是满目花团锦簇绿郁葱葱,比起北京灰蒙蒙的寒天来显得生机勃勃。我欣赏又羡慕地对家住厦门的朋友说:南方真美,四季都可以有鲜花绿草相伴。朋友却答:只是不能看到树木花草怎么发芽,看不到四季变幻。我当时心中一动,从冰天雪地到春回大地是在那么不经意间发生,而过程又是何等的壮美,何等的神奇!蓦然间感到自己其实很幸运。
所以,每天上下班的路上,我比以往更加留意路边树木枝叶的细微变化,留意树下的干草地上有没有嫩芽萌出,期待着大自然带来的一次次惊喜,也更加认真地体会或者说是更加投入地享受,体会和享受这悄然的、无声的、又是轰轰烈烈的演变过程。
今年的春天姗姗来迟,小草刚准备着拱出土壤就又被冻了回去,河上的浮冰不久前才淡淡离去,春雪也一次次轻抚着城市的每个角落。炉火推迟一周后撤去,大家还披着棉服安度“倒春寒”的日子。
前几天,有同事告诉我说:院子里的迎春花开了!我赶紧跑去探望,远远就看到了点点浅黄。单位大楼南面那一片迎春花总是抢在其他花儿之前开放,比街道上的同类还要早几天,大概是她住的地方朝阳又避风的缘故。我总是很奇怪,参差不齐的枝条看起来干巴巴的,却能开出那么精巧的花。

在我眼里,迎春花是春季里最美的花,名字起得也好。迎春花绽开的时候,四面景物还是冬季的样子。就像跟她有了约定,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会对她格外关注,迎春花也总能给我带来额外的欣喜和快乐。
又下了场小雨,草地的干黄已渐退去,门前的柳枝显得柔软了许多,不少灌木已经泛绿,桥下的河水也活了起来,前两天含苞的桃花突然间开满枝头,玉兰树上洁白的和粉红的花骨朵正待绽放。春天真的来了。
北京的春天越来越短暂,几乎一天一个样,那草那树,从嫩黄到浅绿,再到翠绿,然后到深绿——浓浓的成熟的绿。总是还没有容你仔细欣赏春天的静静的美色,就会突然间燥热起来,夏季缤纷的花红柳绿就会扑面而来;爱美的女士也是刚刚甩掉厚重的冬装,急于换上心仪的套裙、前卫的毛衫和漂亮的风衣,可没几天就会被单薄的夏装替代,春天几乎不成其为一个季节,倒只像是一个过渡。
很多人不喜欢北京的春天,我也是更偏爱秋季。但是,我总对春天有一种敬慕。


在有些粗暴的春风和灰蒙蒙的尘沙里,春姑娘依然那样含情脉脉,为河流山川为城市乡村涂抹着暖绿,让素色的冬季渐渐远去,让无数新的生命在这个季节里孕育生长,相对于“热烈而张扬”的夏季,春天则显得“沉稳而低调”。她播下希望,却转身离去。
所以,人们赞美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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