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铤而走险的事，不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就是被现实逼到没得退路。

很多时候，一些重要的决定，包括铤而走险，恰恰是在很短时间就下了决心。如果稍加思考，或许就有完全不一样的做法了。没有风险，也没有机会。

我本是安下心在硬座车厢站一晚上的，区区一晚上，我坚信自己能够坚持，忍，是我不多的特产之一。

快到餐车的那一刻，我感觉到后面突然暗了下来，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卧铺车厢已经熄了灯。我的心倒也一下踏实了，再不用提心吊胆担心被驱赶。我想，顶多就是受点皮肉之苦。其实，也算不上吃苦，本来就该待在要被赶去的地方。躲了整整一个白天，已经是赚了。再说，比起提心吊胆的内心折磨，这点身体委屈算不了什么。

只是，还是有些沮丧。如果没有被发现就完美了。

从餐车进入硬座车厢的那一瞬间，我立刻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严格来说我只是到了餐车与硬座车厢的连接处，还不算真正到了餐车。

不仅是眼睛惊呆了，身子也动弹不了了，不仅是身子动弹不了，鼻子里也灌进了高浓度的异味，仿佛一下回到了氨水及其他说不清的试剂瓶正好打开了的化学实验室。

我之前的打算被彻底颠覆，我突然怀疑自己是否有能力在这拥挤到脚都没有地方踏的地方熬上一夜。我还是有信心的，甚至都可以站着睡一觉而不用担心倒下。

只是，我不甘心！

我要想法回到刚才的地方。

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是前年站上下车，然后跑到刚才的那节车厢的那个隔断的窗口，从窗口翻进去。

我满脑子是这个想法，考虑了后果，不过马上否定了不愿意接受的后果，并强迫自己不再想任何失败的可能。

我吃力地朝大约一米前的车厢门移动，完全不顾旁边同样烦躁的人的高声抱怨。

我已决心铤而走险。

下一站，什么时候到？

早安，元月三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