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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本没什么记忆的儿童来说,遗忘可能是日常最不费时的易事了。
我很快忘记了对那把母亲特地从缝纫机抽屉里拿出来放在床边,准备随时对我动手的巨大的,透着寒光的裁缝剪(以我当时的感知,那把裁缝剪是很大很的)的恐惧,忘记了母亲大人杀气腾腾的目光和咬牙切齿的警告。甚至忘记了那天被戏弄欺负的事实,也忘记了对那几个“罪魁祸首”大孩子的憎恨(压根我就不知道恨是什么)。
当然也不都是忘记,通过这件事,我还是记住了一些东西,比如不能随便用剪刀剪家里的东西,比如存钱罐只有到满了的时候才能敲碎,而且这事只能由爸爸妈妈来做(遗憾的是再没有机会看到装满的存钱罐敲碎的盛况了,我砸坏的那只是我们家最后一只,之后他们再没添加一个新罐子),又比如不能无缘无故把自己家的钱送给别人。
我记住了这些不应该,感觉自己再也没犯过相同的错。
不过,世上的事太多,只记住几个不应该是远远不够的。没有经历过,又怎知道还有那么多不能做的呢。已知的可以避免,未知的却得试过才知道不是?
忘记了恐惧,仿佛就犹如得到了勇敢的通行证一般。
母亲第二天以十分温和的态度,语重心长地对我和妹妹进行了教导,说了一些我听的明白,或不明白的话。不管懂没懂,我都一律点头,一副十分懂事的样子。
懂事的模样并没能为自己赢得更多的自由,我和妹妹依然在母亲白班时被强制在那间兼具客厅卧室书房功能的房间里关禁闭。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我上小学后才结束。
送花送钱的那天傍晚,母亲带着我访问过好些小朋友的家。结果钱没要回来,反倒失去了窗外的热闹。再也没有大小邻居到窗边探视。无聊成了被关在房间里时的主旋律。
没有窗外的互动,只有在室内找点乐子了。有时是为了找乐子,有时又是为了满足食欲。
不得不说,如果能记得所有事,我后来一定会很惭愧。因为在儿童时期,我或许就不是一个称职的兄长。抢夺、构陷、追打很欺负妹妹的事就像家常便饭,未比没少被父母呵斥,甚至恶揍。可能天然对疼痛忘得很快,可能父母手下留情。总之,刚记住一件不该犯的事,却又会迅速实践另一件。此起彼伏,搞得父母大人随时都提心吊胆,担心我回做什么惊心动魄的试验。
是的,差一点就真的惊心动魄了。就在一次因为一言不合在禁闭室追打妹妹,逼她爬到大门上面的小窗户,企图翻过窗框逃跑,却因铁栏杆拦着未遂,不得不吊在半空大喊救命,惊动了邻居,最后被下班回来的母亲一顿痛揍之后的不久,五岁多的我又突发奇想,在我们的禁闭室做了一件后来让所有人——包括长大后的我在内——后怕的事,这是件真正让人惊恐的事。
早安,七月二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