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或愚蠢，这是一个问题。

和其他人的感觉不一样，我从来都认为自己不够聪明，在任何方面都是如此。幼儿园辍学，小学到大学都没当过学霸，也没有尝过什么荣誉的滋味，很想，但没成。工作后也没有成就什么伟大的事业，眼看着身边人事业有成，家庭圆满，更觉得自己是真正的愚笨了。

我也没能如父母所愿，为他们带来骄傲和荣光。好在成长的路走得还算中规中矩，虽没给他们送去惊喜，倒也没有让他们太过操心（父母真正操心我恰恰是在工作以后，可以说为我的工作和生活操碎了心，最后到干脆放弃。）。唯一一次让母亲感到荣光的事可能就是高考前的那次预考，成绩超出了预期，数学居然考了个满分。成绩是寄到母亲单位的，她的同事们看到后说了一些诸如“有出息”之类的话，这让她高兴得不得了。尽管她嘴上说，“碰到的，碰到的，只是狗屎运气。”

母亲是谦虚，也是说的实话，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虽然聪明，但还不至于如此出类拔萃。

事实上，从心底深处，她更希望我是一个平凡的人，过平凡的生活。无论是启蒙教育，还是成长过程中的教导，她和父亲都是按照这个思路来引导我们的。荣耀虽然好，但平平顺顺的人生更重要。

母亲的谦虚最终成了现实，在那次预考后一个月的正式高考中，我果然如愿以偿地考砸了，虽然分数超过了重点大学分数线，但总成绩比预考整整低了整整一百分。这其实是母亲希望的结果。这下可好，可以顺利就读她工作的这所大学了。

我一直相信母亲对我是十分了解的，至少在童年和少年时期。在幼儿园手背被砸伤那次，我一个人居然从这么远的地方跑回了家，这给了她我很聪明的印象，加上之前手术台上背诵诗词的景象，更让她对我的智商有了信心（我后来在想，之所以自己这么愚笨，是不是与那次全麻的手术有关，我怀疑麻醉药不可逆转地损伤了我那个本来可能如天才般聪明的大脑。）。

母亲的失望产生在她刚刚对我建立了正面判断不久之后，那是一次严重的不可饶恕的错误。与它比较起来，我童年时期的愚昧、调皮、胆大妄为，我犯的所有的错，根本就是微不足道，不足挂齿了。

这次，母亲是真的生气了，她的表情和付诸的行动比上一次恐怖了不知多少倍，恐怖到我整个童年时光每当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早安，七月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