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帮之家的法外暴力自由

司马平邦

虽然大家都说吕克·贝松拍《别惹我》是要向马丁·斯科塞斯的黑帮电影致敬――尤其是电影中安排的一个段落是观赏《盗亦有道》，但在我眼里，它与当年阿兰·德隆主演的那部《佐罗》（1975年）似乎相似度更高些。

“教父”罗伯特·德尼罗这次重操旧业，成了纽约黑帮里一手遮天的大人物弗莱德，不过，电影却没有来得及表现他当年的风光，而是从他改邪归正成为警方打掉另一个黑帮老大的污点证人开始，影片一开始，就是在FBI的保护下他带着全家开始隐性埋名的逃亡生活。

似乎美国的法律永远不可能将所有的坏人一网打尽，你想抓住一个坏人，就得从跟别一个坏人合作开始，并且要一直负责保护这个反水的坏人全家安全――其实，在这一点上，中国好像越来越像美国了。

当然，法国导演吕克·贝松才没心思在对美国黑帮的价值判断上费功夫呢，电影让弗莱德开着一辆破车拉着全家――妻子麦琪（当年的女神米雪儿·菲佛儿饰）、女儿贝尔（迪安娜·阿格隆饰）和儿子瓦伦（约翰·德利奥饰）一起来到当年盟军登陆的诺曼底的一个小城市，开始他们的新生活，开始。

导演用与被黑帮追杀的弗莱德全家的实际低调处境完全相反的高调手段，分别表现这4个家庭成员的不凡个性，老弗莱德为了修好自家的自来水，依次将市政管道工打伤住进医院，以及把化肥厂的老板拖在自己的汽车后面狂奔，而他那漂亮的老婆，麦琪，也一样不是省油的灯，片中暗表，麦琪女士有一个特殊的嗜好是喜欢炸掉街边超市，这不，她来到新市区的第一天，就因为跟一家超市主人言语不合，信手用煤气罐制成土炸弹，让那家超市连着店主一起上了西天；强将手下无弱兵，虽然他们的一双儿女，一个14岁一个17岁，但14岁的儿子瓦伦颇有隐忍老练之能，最快时间打成了学校威龙，而17的女儿抡起羽球拍把那个讨厌的法国男孩搧得哇哇乱叫的镜头，无论是动作，还是画面，都被吕克·贝松赋予了充分的阳光新鲜感觉，显示了这一其实多多少少有暴力遗传基因的前黑帮之家的成员，从暴力释放中获得了相当大的愉悦。

对，暴力的愉悦，正是吕克·贝松在这部电影里要释放给观众的。

为了获得这种愉悦，那些暴力甚至都被处理成法无干涉的“法外境界”――这也是之所以看到它就我会想起1975版的《佐罗》的原因吧。

不过，因了吕克·贝松已经站在了马丁·斯科塞斯的肩膀上的缘故，前者在处理《别惹我》的暴力和杀人桥段时的手法明显比后者更既有力量又更具有艺术范儿，虽然当年乔·派西在与德尼罗合作的任何一部马丁·斯科塞斯电影里都把暴力的愉悦感玩到了极致，但那毕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今天在《别惹我》里我们看到的暴力和杀人，那些粗暴的枝蔓被剪去，处处尽显创作者的匠心设计。

弗莱德一家在这座法国小镇里获得的法外待遇――即杀人放火不用负责的外在条件，是导演令本片的每一处暴力都可以给观众以愉悦刺激的大前提，因为是法外待遇，所以，弗莱德和他的老婆、儿女才可以杀人放火而不必在乎生活逻辑上的节制，故事的情节也不必为他们的合法性安全操心，这是导演最大胆又最高明的设计，是导演可以通过本片的拍摄成就另一种别人难以企及的黑帮片风格的要义。

当然，我相信没有观众会对弗莱德一家的暴力行为认真追诉责任的，这又因为导演通过电影语言直接告诉观众，这种法外待遇的设计不过是一种艺术手段，不当真的。

或者说当真了你就二了。

电影有多处堪称经典，但我想最经典的地方皆在于他们一家人用最轻描淡写的方式处理人世间最不堪入目的行为――杀人，从电影一开始，弗莱德轻松将一个杀手的尸体拉到效外埋了，再到故事的最后，他带领全家与那一伙疑似武装到牙齿的黑帮杀手们展开枪战，连FBI派来保护他们安全的探员都被黑帮杀手轻松干死，这些人最后都分别死在弗莱德的老婆、女儿和儿子的手上，根本用不着弗莱德动手。

还有一个情节颇逗，一个黑帮杀手在行将抓住麦琪时，本来可以一枪结果其性命，麦琪也做好“壮烈”的准备，不想这小子是麦琪的长期暗恋者，居然想在杀死她之前一尝夙愿，竟开始脱裤子，当脱得只留个裤头时，弗莱德在身后出现了，给他的脖子上勒上了皮带，接着麦琪用切菜刀干掉了这个荷尔蒙分泌过旺的老不要脸的。

换句话说，这就是一个要脸的黑帮家族如何干掉一伙臭不要脸的黑帮分子的好玩故事，期待它会有续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