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有朋为何在《风声》里得到最多掌声？

司马平邦

白小年和张司令是什么关系？

白小年，苏有朋饰，是汪伪军总司令侍从官。

张司令，石兆琪饰，是汪伪军总司令。

张司令，身经百战，单腿残疾，对中国人凶狠，对日本人怯懦，所以成了汉奸司令。

白小年，狗倚人势，性格软弱，执迷与张司令的忠诚关系，同时与汪伪军司令部军机处长金生火有隙，最后为自己的执迷送命。

在白小年心里，根本谈不上什么国家和民族的兴衰荣辱，也没有党派政见之争，他只是一种强权和强势的附庸，并痴迷于做这样的附庸，从某种意义上讲，白小年有当今中国右派们身上的天真更有他们的软弱，但他和他们的悲剧绝不在于他和他们的天真与软弱而在于他和他们都甘于做附庸。

所有的没有思想和灵魂而甘于做另一种类强者附庸的人，都应能体会到白小年不堪的命运，在《风声》这种带有严重主义和理想色彩的正剧里，居然也能演出一个纯然的人性悲喜剧，或者这种夹缝中的人性悲喜才更有现实意义。

白小年也是苏有朋2009年塑造的第三个成功的另类形象。

这一年到头，有机会在以下3种特殊的人物形象里打转并都有可圈可点的表现，实在难得：

在年初上画的电影《爱情呼叫转移》里，苏有朋演一个和女主角林嘉欣约会的选秀男，一出场即一段极雷人的台词：

我是个职业的选手，参加过“超男”、“好男”、“真男”、“梦男”、“舞男”、“型男”……只要是秀场我都上，你别看我年轻，我可是上过30几部戏了，《三国》里我一人就演了3个角色，先跟着刘备打曹操，后来又跟着曹操打东吴，再后来跟谁打谁我都记不清楚了，只要是副导演一声开机，朝着镜头狂奔就行……马大刚你知道么，很牛的那个，我上了他得奖无数的那个《冲锋号》，我跟镜头就这么近。后来在电影院里面，看了半天都找不到我，我才弄明白，我忘了跟放焰火的弄好关系了，镜头里只见焰火不见我啊！这演戏的门道得有多深呢。后来我想明白了，只有选秀这条道才是捷径。光《红楼梦》我就去了好几轮，每个赛区我都去过。演宝玉他们嫌我年纪大，演贾政又嫌我太年轻，后来一算年龄啊，就王熙凤最合适。（王熙凤是个女的你不知道吗）。梅兰芳也是个女的……山里的朋友们，你们好。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尊敬的评委们，我叫郭影，我和大家一起过瘾！（黑塑料袋飞来糊住嘴）啊，我真晕了。

在夏天开播的那部由范小天导演的连续剧《热爱》里，苏有朋饰演的解放初期一个一腔“热爱”的爱国青年苏明涛遭遇现实冷酷，在人性被压抑扭曲的过程中又如何保全人性不被窒息玷污，是苏明涛角色最具价值之处，为此，苏有朋的表演也打破他的电视剧经验常规的，要疯，要傻，要极端。

当然，电视剧《热爱》里的苏明涛表演得再极端也不可能超越电影《风声》里的白小年，有了这个白小年，苏有朋可以毫不夸张地标榜，他已是同一辈港台艺人里戏路最宽广的一个。

导致白小年惨死的直接原因中从老鬼处发出的一份情报直接使用了白小年的笔迹，柳云龙在《暗算》里把这一段绝杀用在钱之江（柳云龙饰）对铁杆对手闫京生（杨宝龙饰）的“暗算”上，而《风声》里，软弱的白小年被老鬼早早模仿笔迹“暗算”并不在于他有闫京生的凶狠而在于他的软弱，白小年是一个最没有反抗能力的对手，虽然他曾一度死咬住金生火（英达饰）不放，但事实证明他最后的疯狂既没有道理又很混蛋；还有，《风声》里模糊处理了白小年的死法，没有人知道他是怎样被张司令弄死的，而只余下浮尸血海的惨淡景像为剧情添增恐惧感。

他死得轻于鸿毛，欣赏过死相的人们，也没人愿意追究他真正的死法。

美学的定义里有一条，“所谓的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撕裂给人看”，白小年的死其实与美好的东西撕裂给人看似并不完全合辙，因为他所经历的人际里，没有谁真的认为他白小年可以代表所谓“美好的东西”，所谓的美好，大不了只是他性格中的极端自恋。

所以，我也不知道白小年最后被撕裂的过程到底算不算真正的悲剧。

可怜的人。

大政治大事件和大时代，总是以牺牲那些小可怜们的性命为代价――白小年之所以是《风声》里惟一可以超越时代的人物，其意义也正在于此。

其实，他的命运有这个世界上的最大多数人命运的影子，所以，我们把最多的掌声送给白小年和苏有朋，但我们又不甘于承人自己在所遭遇的大时代里只是一个小白丁小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