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红的启示：源代码决定一切多元化

司马平邦

江小鱼先生与其愁眉苦脸地追究问“到底人民还需不需要唱片？”（《韩红和郭敬明的音乐“姐弟恋”》），不如坐下来细听听“到底人民需要什么样的唱片？”

中国流行唱片行业的一朝崩溃——好像是一个根本找不到元凶的大悲剧，它们被谋杀了，尸体一直躺在太平间里，哭得抽疯的家属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甚至连给它们火葬的钱都没有。

传说中的凶手，据说叫盗版商，但只是有名有姓但无影无形的家伙，法官们把通缉令贴得满世界都是，就是连盗版商的毛也摸不着，所以，这场凶杀案现在看来只能被定为千古悬案了。

但以这个案例却无法解释眼前韩红的新歌《归来》的热起。

凶手，或者盗版商仍然逍遥法外，仍然可以四面八方打冷枪，但执着的歌者和她坚定的音乐一样可以岿然不动，一张口就是天音浩荡万山肃然，载着雪域高原千年万年积淀的所谓文化底蘊——其实只是一句“扎西德勒”罢了——那音乐却有无比强大的穿透力，能在第一时刻射中你心底最柔弱的部分——乡愁。

高高的雪山  啰  啦依嗦

看看你归来的孩子  哟  啦依呀依嗦

远飞的大雁  啰  啦依嗦

看看你归来的孩子  哟  啦依呀依嗦

问问雄鹰  你想我了吗

问问雅鲁江水  你想我了吗

问问朝拜的阿妈拉  你想我了吗

问问放牛的阿佳  你想我了吗

嘿  扎西德勒  嘿  扎西德勒

祝福家乡  啊  祝福妈妈

这首被称为藏风三部曲最后一首的《归来》，和之前的《家乡》或者《天路》相比，无论是词意还是曲调乃至编曲，都有更反璞归真的简洁美感，其实，想家和回家还是不一样的，钢筋水泥丛林里华服丽妆的都市人，偶尔都会发一顿想念质朴老家的感慨：我的家乡在日喀则那里有条美丽的河/阿妈拉说牛羊满山坡那是因为菩萨保佑的/蓝蓝的天上白云朵朵美丽河水泛清波/雄鹰从这里展翅飞过留下那段动人的歌（《家乡》）。

韩红的家乡与众不同就在那一句“嘛利嘛利麽麽哞”，它来自藏传佛教的六字真言，在藏传佛教这六字真言被看成一切经典的根源，据说，藏学家的最新研究成果，认为六字真言意译为“啊！愿我功德圆满，与佛融合！”还有的藏学著作认为六字真言最简练而诗意解释是：“好哇！莲花湖的珍宝！”

而《归来》里的家乡唱的是动作，MV中的韩红背上行囊回到故乡，与雪域高原相拥，虽然我们不了解一个藏乡游子重见雪山牛羊的体会，但她歌声可以牵引着每个人也都想回去自己的故乡，小时候的亲切就扑面而来，那句通灵的“嘛利嘛利麽麽哞”也换成了世俗的“扎西德勒”。

或者这“扎西德勒”才是韩红音乐真正的源代码。

源代码的迷失与湮灭，或者才是唱片业崩溃的第一凶手，至少韩红有这曲曲动听的藏风三部曲，所以，即使她离开唱片业7年之后再发新碟，仍然可以葆有自己的那一块净土――但说实话，除此之外，我们看到的音乐，越来越多的是些源代码迷失后的孤魂野鬼。

对他们来说，客死的命运几乎是必然的，盗版商只不是过一个过路打劫的小匪而已。

虽然，这张专辑的名字叫做《听我的声音》，当今歌坛一姐韩红和当红偶像作家郭敬明的合作被江小鱼先生褒奖为“一个是歌坛长青树，一个是80后小偶像，无论身材、趣味、阅历和护肤方法都正好成反比的两个人如今将对生活和世界的态度通过歌唱融合在一起，展现了当下转型社会一切皆有可能的特有世相”，但我仍然觉得《归来》无论是对韩红自己还是对整个唱片业或流行音乐界的启示作用更大。

多元化时代，我们最不缺的就是这样或那样的花样翻新的组合，当一个“新”字成为惟一正确价值观的时候，渐行渐远之后，我们会忽然发现这个“新”字引领进入的可能是条死胡同。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我独爱你那一种。

那一种是哪一种？

韩红这张“新”专辑最可贵之处其实还在于它的“旧”和“保守”，在于《归来》里唱出的那份乡愁亲情的不可失易，更真挚更温暖。

对我个人来说，在韩红的这张新专辑里找到的惊喜还在于看到了另一个名字“金武林”的“归来”，此次，在《听我的声音》里金武林担任了《喜玛拉雅》、《文成公主》、《一次一次》和《归来》4首歌的编曲、制作人或者作曲，当年不知什么原因撇下一张极富才华的《失乐园》隐身幕后的金武林十多年来一直被喜欢他音乐的人们牵挂，在韩红新专辑的那首《喜玛拉雅》里，我们可以隐约听到金武林也正在归来的脚步。

抛开唱片业这样赤裸裸的利益语境，抛开繁芜嘈杂的当下流行音乐环境，好的音乐的概念仍然是唱自己内心的歌，只有那些守得住音乐源代码的歌者，和那些懂得珍惜音乐源代码的听者，才能有纯然来自己于音乐本身的享受，就像那条“神奇的天路”上，我最欣赏“青棵酒酥油茶”这一句，但有这一句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