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造一架飞机自己打吧

司马平邦

看《高兴》，对于那些只是到电影院寻乐子的观众来说，只中间穿插的几大段爆笑歌舞，就能一直扯着你的笑肌不放，而我个人最欣赏的有3段，一段是孟夷莼（田原饰）的独唱《洗浴中心》，另一段刘高兴（郭涛饰）和孟夷纯的对唱《为什么呢？》，还有最后一段刘高兴开着自己造的“铁公鸡号”土飞机载着假死的死胖子五富（冯瓅饰）翱翔在西安的天空中，他们的身后是公共汽车乘客、按摩女、小学生和女监犯人们在合唱《欢乐颂》，随着电影的上映，这几段音乐视频也的下载率正在攀高。

我知道田原就是歌手出身，有才有貌，胜任按摩女孟夷纯的演出玩儿一样，但让人吃惊的倒是从前那个在《活着》里撞死葛优儿子，在《疯狂的石头》里又赔个底儿掉的衰哥郭涛居然在灰谐的表演之外有这么好的唱歌功夫。

或者是原著者贾平凹和导演阿甘、主演郭涛共同的陕西籍背景给了《高兴》一个“圆满”的磁场，电影虽然以拾破烂、做按摩的底层人物当主人公，插曲里满是“臭哄哄”的提示，但摄影机镜下的西安市区总是阳光灿烂空气新鲜，透着创作者对家乡的那股子由衷热爱，《高兴》完全没了阿甘在《天黑请闭眼》和《大电影》里尚未褪尽的矫情，贾大师的故事基础也让阿甘的镜头语言自然流露浑然天成。

两个西北农村的农民，刘高兴和五富，怀揣着改变个人命运的理想来到西安，过起了“破烂王”的生活，刘高兴性格乐观且胸怀大志，用自己的双手造一架飞机到西安城上空转一圈是他的理想，拾破烂的工作不但没有让他堕志反倒利用工作方便真的自己造出了一架可以上天的土飞机，而他的乐观性格和奋斗精神也把同乡五富、东北人黄八等一干底层朋友深深感染，用现在的流行语“山寨”或者可以准确描述刘高兴等人的“高兴”生活，导演为了让电影“山寨”到极致，用精彩夸张的歌舞贯穿全片，而最有寓意的情节是刘高兴驾着自己的飞机载着喝酒假死的五富飞上了西安城的天空，不但为从看守所捞出女朋友孟夷纯赚了5000块钱，也救活了假死的五富――从五富在医院死去的那一刻我就认定他不会真死，因为这个故事告诉观众的主题就是，只要你怀抱着乐观和理想，艰难的生活早晚会苦尽甘来。

虽然阿甘在《高兴》里把贾平凹文字中的“屎尿屁”和“周星驰”电影中的屎尿屁混和在一起，极力凸显城市底层人群生活的卑微与落迫，但当田原饰演的孟夷纯出现时仍然给观众相当的惊艳，也为这部场景破烂道具污渍的草根喜剧添加无数亮色，美丽的女人和她带来的纯洁爱情，是破烂王刘高兴改造生活的另一种动力，田原把一个按摩女演成下凡仙女或者更准确诠释了刘高兴内心的那个孟夷纯――电影最后的歌舞狂欢淹没了观众对“孟夷纯到底是不是贩毒从犯”的诸多疑问……

电影里有一个非常重要而有趣的暗示性情节，黄八和五富为了偷看刘高兴和孟夷莼的约会，路经杏胡（苗圃饰）家时看到她老公种猪（巴多饰）在“打飞机”――其实他是在搅拌鸡蛋。电影的这一笔暗示看来是和刘高兴“造飞机”的壮举是对应的，穷人们的快乐多是自找的，刘高兴要高兴必须靠驾着自己造的飞机上天翱翔来完成，那么对绝大多数如五富这样的最底层百姓来说，他们当一次“人上人”的梦想其实是永远不会实现的。

就是这样一部看着让人非常高兴、高兴过后又让人有点儿难过的《高兴》，2009年度中国电影最佳之一。

(发表于《羊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