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通话》：在结构里撒野

司马平邦

和杜琪峰有关的导演――他的导演合作者、他卸用的编剧还有他一手带出来的香港新派导演们单飞后作品最大的共通点是讲求结构，杜琪峰1990年代凭借对电影结构的熟练运用，为武侠、古惑之外的香港电影注入了新的生机――但这又正是他的电影风格难以传继的地方，结构性的思维方式恰恰又不是东方人擅长的地方，所以看到陈木胜从《三岔口》坚持到《保持通话》，他对创造电影结构的新鲜激情不减，这本身就是专业影迷坐在电影院里的享受。

陈木胜在《保持通话》中将两部好莱坞电影《一线生机》和《电话亭》揉合得非常巧妙，既有前者开阔的故事背景，又有后者严紧的对抗节奏，看这部电影的一种体会就像玩魔方，大S饰演的Grace与古天乐饰演的阿邦本是一块魔方相距最远的两块，观众坐在电银幕前看着导演如何一步一步将他们捏到一起并让所有的魔块都能各归其位。

你不要指望最后的结局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宏大结局，一个宏大的结局会吸引太多的观众关注，所以当观众坐在影院里被可能宏大的结果吸引时，导演更喜欢用微小带给人惊喜――《保持通话》故事的起源只是Grace的弟弟无意中拍到黑社会头子霍德（刘烨饰）行凶的真相，霍德动用黑白两道人马对一个大学生的追杀搅动了半个香港，但当故事展现到这种地步时，你已经不认为它是部小电影了，因为从Grace和阿邦的陌生的求助与解救的关系向外延伸至少有4条结索交织在一起：

第一层是霍德对Grace弟弟的追杀，这可能是本片最苍白的部分。

第二层是曾经的英雄刑警、现在的底层交警阿辉与曾经的下属、现在的重案组督察张三花之间的关系，这是电影的大旋纽，它将在观众最没知觉时打开，释放出另一只魔鬼。

第三层是阿辉直接对阿邦的帮助，实际是对Grace的解救，这段戏着墨细碎但很精彩，比如演出阿辉的妻子的龚蓓必和那个混血女匪都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但其实她们都无足轻重。

第四层是那不可告人的警匪黑幕，霍德为什么可以随意杀人，为什么可以假扮国际刑警，答案都在于此，说这部电影有主题思想，这应算一个。但说实话，在揭开此黑幕之前一秒钟被最后解密的电影结构才是对观众的最大刺激。

东方人喜欢那种平铺直叙的故事和散漫随意的抒情，而内地导演都逃不出这个臼窠，所以，陈木胜的电影适合于给他们做商业电影的启蒙。

(发表于《羊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