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醒世恒言之乔太守乱点鸳鸯谱
(2016-11-06 17:5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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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Q古代文学 |
乔太守乱点鸳鸯谱
《醒世恒言》
时间:宋代。地点:杭州。人物:刘郎刘女:兄妹。刘公刘婆
1催促成婚:裴公叫媒人到刘家来说,要成亲。刘公对媒人道:“闺女年纪小,等儿子娶过亲,再说闺女的事。”媒人回覆裴家。裴公听说刘家推托,又央媒人到刘家说,但刘公立意先与儿子完亲,然后嫁女。媒人往返了几次,终是不允。裴公无奈,只得忍耐。刘公回了裴家,央媒人张六嫂到孙家去说儿子的姻事。张六嫂到孙家传达刘公之意。孙寡妇道:“我家是孤儿寡妇,没甚大妆奁嫁送,不过随常粗布衣裳,不要见责。”张六嫂覆了刘公。刘公备了礼物送到孙家,并通知了吉期。孙寡妇受了吉期,制办出嫁东西。
2查访病情:看看日子已近,刘郎突然患病,人事不省,十分危险。吃的药就如泼在石上,一毫没用。求神问卜俱说无救。吓得刘公刘婆魂魄都丧,守在床边哭。刘公给刘婆说:“孩子病这么重,做不得亲。不如回了孙家,等待病好,再择日吧。”刘婆道:“老公,你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还不晓得这个?病人病重,喜事一冲就好了。没说的还要去相求。现在说好的怎么能变?”刘公道:“那怎么办?”刘婆道;“别提孩儿的病,把媳妇娶到家里。若孩儿病好,另择吉日结亲。倘然不好,媳妇改嫁,我家花的钱,给足了再放她走。”刘公听了老婆的,忙去叮嘱张六嫂不要泄漏。刘家隔壁有个邻居,发财了,想扩大宅子,买刘公房子,刘公不肯,为此两下面和心不和。听说刘郎有病危急,连忙去报知孙家。孙寡妇听见女婿病重,恐误了女儿,就叫养娘去叫张六嫂来问。张六嫂欲待不说,恐怕刘郎有变,孙寡妇后来埋怨;欲要说了,又怕刘家见怪。事在两难,欲言又止。孙寡妇见他半吞半吐,越发盘问得急了。张六嫂隐瞒不过,说:“偶然伤风,不是大病。到做亲时,就好了。”孙寡妇道:“听说他病势十分沉重,你怎说得这般轻?这事不是耍的。我受了千辛万苦。守这两个儿女成人,如珍宝一般!你若坑了我女儿,少不得和你拼命。”又道:“你去对刘家说,若果然病重,何不等好了,另择日子。儿女年纪尚小,何必那样忙迫。问明白了,快来回报一声。”张六嫂领了言语,方欲出门,孙寡妇又叫转道;“我知道你不会说实话,我叫养娘跟你一起去。”派养娘跟张六嫂一同去了。张六嫂和养娘到了刘家。恰好刘公走出门来,张六嫂欺养娘不认得,便道:“小娘子少待,等我问句话来。”急走上前,拉刘公到一边,将孙寡妇言语说了一遍。又道:“他因放心不下,叫养娘同来讨个实信,怎么回答?”刘公道:“你怎不阻挡住?与她同来!”张六嫂道;“再三拦阻,如何肯听,我也没办法。如今且留她进去坐,你们再去商量回他,不要连累我后日受气。”说还未毕.养娘已走过来。张六嫂就道,“此位便是刘老爹。”养娘深深道个万福。刘公还了礼道;“小娘子请里面坐。”一齐进了大门,到客堂内。刘公道:“六嫂,你陪小娘子坐着,待我叫老婆出来。”张六嫂道:“老爹自便。”刘公急急走到里面,一五一十,学于老婆。又说:“如今养娘在外,怎么回他?倘要进来探看孩儿,如何掩饰?不如改了日子吧!”老婆道:“你真是个死货!他受了我家的聘,便是我家的人了。怕他怎的!不要着忙,自有道理。”便叫女儿:“你去将新房收拾整齐,留孙家的人吃点心。”女儿答应自去。刘婆走到外边,与养娘相见毕,问道:“小娘子下顾,不知亲母有甚话说?”养娘道:“俺大娘听说大官人有恙,放心不下,特叫我来问候。二来上覆老爹大娘,若大官人病体初痊,恐末可做亲,不如再停几时,等大官人身子健旺,另拣日吧。”刘婆道:“多承亲母过念,大官人虽是有些身子不快,也是偶然伤风,原非大病。若要另择日于,这断不能够的。我们千难万难,才办停当。如错过了,却不又费一番手脚。况且有病的人,正要喜事来冲,他的病容易好。如果换了日子,他们不道你家不肯,认做我们讨媳妇不起。传说开去,却不被人笑耻,坏了我家名头。烦小娘子回去上覆亲母。”养娘道:“大娘话虽说得是。请问大官人睡在何处?待我问候—声,好回去报大娘,叫他放心!”刘婆道:“适来服了发汗的药,正熟睡在那里,我与小娘子代言吧。事体总在刚才所言了,更无别说。”张六嫂道;“我原说偶然伤风,不是大病。你们大娘,不肯相信,又要你来。如今方见老身不是说谎的了。”养娘道;“既如此,告辞罢,”便要起身。刘婆道;“哪有此理!说话忙了,茶也还没有吃,如何便去?”即邀到里边。又道:“我房里腌腌臢臢,到新房里坐罢。”引入房中,养娘举目看时,摆设得十分齐整。刘婆又道:“你看我家诸事齐备,如何肯又改日子?就是做了亲,大官人还要留在我房中歇宿,等身子全愈了,然后同房。”刘婆叫丫鬟拿出点心茶摆上,又教闺女也来相陪。养娘心中想道:“我家小姐是极标致的了,不想这姑娘也恁般出色!”吃了茶,作别出门。临行,刘婆又再三嘱付张六嫂:“务必来覆我一声!”养娘同着张六嫂回到家中,将上项事说与主母。孙寡妇听了,心中倒没了主意。
3代姊出嫁:孙寡妇想道:“欲待允了,恐怕女婿真个病重,害了女儿。将欲不允,又恐女婿是小病已愈,误了吉期。”疑惑不定,对张六嫂道:“六嫂,等我想一想,明早来取回信。”张六嫂走了。孙寡妇与儿子商议:“这事咋办?”儿子道:“恐怕还是病重,故不要养娘相见。如今必要回他另择日子,他家也没奈何,只得罢休。但是空费他这番东西,显得我家没有情义。后来病好相见之间,觉道没趣。若依了他们时,又恐果然有变,那时进退两难,懊悔却便迟了。依着孩儿,有个两全之策在此,不知母亲可听。”孙寡妇道;“你说。”孙郎道;“明早教张六嫂去说,日子便依着他家.妆奁一毫不带。到第三天回来,等病好,连妆奁送去。以后如果有变故,也不被动,这不是两全其美?”孙寡妇道;“如果过了三天,他不肯放回,怎么办?”孙郎道:“这怎么办?”孙寡妇又想了一想道:“你假扮了过去。过了三天,叫你回来就回来。不叫回来就住在那里。如果有三长两短,你取出男子衣服穿了,走回来,谁能!”孙郎道,“这使不得!后来被人晓得,叫孩儿怎么做人?”孙寡妇见儿子推却,大怒道:“别人晓得,不过是耍笑之事,有甚大害!”孙郎平昔孝顺,见母亲发怒,连忙道:“待孩儿去便了。不会梳头,却怎么好?”孙寡妇道:“我叫养娘给你梳。”次早张六嫂来,便回了她。到了吉期,孙寡妇把儿子妆扮起来,与女儿一样,连自己也认不出真假。又教习些女人礼数。只有两件不好办。第—件是脚大。用扫地长裙遮了,缓行细步。第二件是耳上的环儿。他左耳有个环眼,乃是幼时恐防难养穿过的。那右耳却没眼儿。孙寡妇想出一个计策。教养娘讨个小膏药,贴在右耳上。若问时,只说环眼生疮,戴不得环。到了黄昏时候,只听鼓乐喧天,迎亲轿子已到门首。张六嫂先入来,看见新人打扮得如仙女一般.好不欢喜。假新娘向母亲作别,上了轿子。孙寡妇一路假哭,送出门来。孙寡妇又叮嘱张六嫂道:“与你说过,三天要送回,不要失信。”张六嫂连声答应道:“这个自然!”
4“姑嫂”情深:到了刘家门首。主持人进来说道:“新人要出轿,没新郎迎接,难道教他独自拜堂不成?”刘公道;“这怎么好?不拜吧!”刘婆道:“叫女儿陪拜。”即令闺女出来相迎。主持人请新人出了轿子,养娘和张六嫂两边扶着。刘女相迎,进了中堂,先拜了天地,次及公姑亲戚。表面看起来是两个女人同拜,随从人没一个不掩口而笑。都相见过了,然后姑嫂对拜。刘婆道;“如今到房中去与孩儿冲喜。”乐人吹打,引新人进房,来至卧床边,刘婆揭起帐子,叫道:“我儿,今日娶你媳妇来家冲喜,你打起精神。”连叫三四次,并不出声。刘公将灯照时,只见头歪在半边,昏迷了。原来刘郎身子虚弱,被鼓乐一震,故此昏迷。老夫妻手忙脚乱,掐住人中,即叫取过热汤,灌了几口,出了一身冷汗,方才苏醒。刘婆叫刘公看着儿子,自己引新人到新房中去。揭起盖头一看,美丽如画。亲戚无不喝采。假新娘举目看时,许多人中,只有刘家姑娘生得风流标致。想道;“好个女子,可惜我已定了婚。若早知此女恁般出色,一定要让她当我老婆。”刘女心中也想道:“一向张六嫂说他标致,我还未信,不想话不虚传。只可惜哥哥没福受用,今夜教他孤眠独宿。若我丈夫像他这样,我就满意了。”晚上,刘婆给刘公说,“媳妇刚来,怎能叫她独宿?叫闺女去陪伴吧。刘公道:“让她自己睡罢。”刘婆不听,对女儿道:“你今夜陪嫂嫂到新房中去睡,省得她孤单。”过程不用说了,两人做了夫妻。过了三天,孙郎与刘女行坐不离。养娘捏着两把汗,催孙郎道:“如今已过三天,对刘大娘说,回去吧!”孙郎哪想回去,假意道:“我怎好启齿说要回去,须是母亲叫张六嫂来说便好。”养娘道;‘也说得是。”即便回家。
5东窗事发:孙寡妇虽将儿子假妆嫁去,心中却怀着鬼胎。到第四日,养娘回家,连忙来问。养娘将情况做了详细汇报。孙寡妇道:“你快去寻张六嫂来。”养娘去不多时,同张六嫂来家。孙寡妇道:“前日讲定的三天便送回来,今已过了,劳你去说,快些送我女儿回来!”张六嫂得了言语,同养娘来至刘家,将孙家要接新人的话说知。刘婆说:“六嫂,哪有三天便让媳妇回去的理?”不敢回覆孙家。养娘知道了两个人的情况,恐怕有人闯进房里,紧紧守着房门,也不敢回家。刘郎结亲这夜,惊出一身冷汗来。晓得妻子已娶来家,人物十分标致,心中欢喜,这病愈觉好得快了。过了几天,日渐健旺,要到房中来看老婆。刘婆叫丫鬟扶着,自己随在后面,走到新房门口。养娘正坐在门槛上,丫鬟道:“让大官人进去。”养娘立起身来,高声叫道:“大官人进来了!”孙郎正和刘女抱着,听得有人进来,连忙分开。刘郎掀开门帘跨进房来。便向假新娘作揖。嫁新娘背转身,道了个万福。刘婆道:“儿媳,这便是你老公。如今病好了,特来见你,怎么背转身子?”走向前,扯近儿子身边,道:“我的儿,与你恰好正是个对儿。”刘郎见妻子美貌非常,甚是快乐。真个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那病平去了几分。刘婆道:“儿去睡了吧。”假新娘见刘郎虽然是个病容,却也人材齐整,暗想道:“姐姐得配此人,也不辱没了。”又想道:“如今姐夫病好,倘然要到这里来睡,这事便要露馅,快些回去吧。”到晚上对刘女道:“你哥哥病已好了,我住不下去了。你撺掇母亲送我回家,换姐姐过来,这事儿便隐过了。若再住时,事必败露!”刘女道:“你回去容易。我的终身怎么办?”孙郎道;“此事我已千思万想,你已许人,我已聘妇,没甚计策挽回,咋办?”刘女道:“你要是没办法娶我,我就死!”说罢,呜呜咽咽哭起来。孙郎与刘女拭了眼泪道:“别哭,我再想想办法。”自此两相留恋,把回家之事搁到一边。—日午饭己过,养娘向后边去了。二人将房门闭上,商议那事,长算短算,没个计策,心下苦楚,彼此相抱暗泣。自从媳妇到家,刘女终日行坐不离。刚到晚,便闭上房门去睡,直至日上二竿,方才起身。刘婆初时认做姑嫂相爱,也不在意。以后心中生出疑惑。那日也是合当有事。偶在新房前走过,忽听得里边有哭泣之声。向壁缝中张望时,只见媳妇和女儿互相搂抱,低低而哭。刘婆看见,觉得有些蹊跷。一掀门帘,门闭着。叫道:”快些开门!”二人听见是妈妈声音,拭干眼泪,忙来开门。刘婆走将进去,便道:“为甚青天白日,把门闭上,在内搂抱啼哭?”二人被问,惊得满面通红,无言可答。刘婆见二人无言,知道出了问题,把女儿拉到一间空屋中,将门闩上,寻了一根木棒,骂道:“贱人!快快实说,不说实话,打下你这下半截来!”刘女初时抵赖。妈妈道;“贱人!我且问你;他刚来几天,有甚恩爱割舍不得,闭着房门,搂抱啼哭?”刘女对答不来。妈妈拿起棒子要打,心中又不舍得。刘女料是隐瞒不过,就把真情说了。刘婆听罢,怒气填胸,把棒扔在一边,双足乱跳,骂道;“原来这老乞婆忽悠我,将男作女哄我!如今害了我女儿,与他干休不得!拼这老性命结果这小杀才吧!”开了门,便赶出来。刘女见母亲去打孙郎,心中着忙,不顾羞耻,上前扯住:“你不能打俺老公。”孙郎见刘妈妈扯去刘女,情知事露,正在房中着急。只见养娘进来道:“官人,不好了!刚才听得空屋中乱闹。隔门缝看见刘大娘拿大棒子拷打姑娘。”孙郎听说打刘女,心如刀割,眼中落下泪来,没了主意。养娘道:“今若不走,少顷便祸到了!”孙郎即忙除下簪钗,穿上男装,闭上房门,离了刘家,跑到家里。再说刘婆赶到新房门口,见门闭着,只道孙郎还在里面.在外骂道:“天杀的贼贱才!你把老娘当做什么人,敢来坏我女儿!今日与你性命相博,方见老娘手段。快些走出来!若不开时,我就打进来了!”正骂时,女儿已到,便去拉母亲。刘婆骂道;“贱人,羞也不羞,还来劝我!”尽力—摔,不想用力猛了,将门撞开,母女两个都跌进去,爬起寻时,那里见个影儿。那婆子寻不见孙郎,乃道:“天杀的好见识!走得好!你便走上天去,少不得也要拿下来!”对着女儿道;“如今做下这等丑事,倘被裴家晓得,怎地做人?”刘女哭道:“是孩儿一时不是,做差这事。但求母亲怜念孩儿,劝爹爹回了裴家,嫁着孙郎,犹可挽回前失。倘若不允,只有一死而已!”说罢,哭倒在地。刘婆道;“你说得好自在话儿!他家下财纳聘,定着媳妇,今日平白地要休这亲事,他肯吗?倘然问因甚事故要休这亲,教你爹怎生对答!难道说我女儿自寻了一个汉子不成?”刘女被母亲说得满面羞惭,将袖掩着痛哭。刘婆见女儿啼哭,又恐她哭伤了身子,便道:“我的儿,这也不干你事,都是那老虔婆设这没天理的诡计,将那杀才乔妆嫁来。我—时不知,教你陪伴,落了他圈套。如今总是无人知得,搁过—边,全你的体面,这才是个长策。若说要休了裴家,嫁那杀才,这是断然不能!”刘女见母亲不允,愈加啼哭,刘婆又怜又恼,没了主意。正闹间,刘公回来,打房门口经过,听得房中啼哭,是女儿声音,又听得妈妈话响,正不知为着甚的,心中疑惑。忍耐不住,揭开门帘,问道:“你们为甚恁般模样?”刘婆将前项事一一细说,气得刘公半晌说不出话来。想了—想,把老婆埋怨道:“都是你这老乞婆害了女儿!”老两口子便打起来。丫鬟着了忙,奔到房中报与刘郎道:“大官人,不好了!大爷大娘在新房中打架哩!”刘郎从床上爬起来,走至新房,向前分解。老夫妻见儿子来劝,因惜他病体初愈、恐劳碌了他,方才罢手。仍然老亡八老乞婆相骂。刘郎把父亲劝出外边,问:“我老婆怎么不见了?”刘婆把那事细说,刘郎气得面如土色。
6太守断案:邻居听得刘家喧嚷,伏在壁上打听。虽然晓得些风声,却不知其中底细。次早,刘家丫鬟走出门前,邻居招到家中问他。那丫鬟初时不肯说,邻居取出四五十钱来与她道:“你若说了,送这钱与你买东西吃。”丫鬟见了铜钱,接过来藏在身边,便从头至尾,尽与邻居说知。邻居暗喜道;“我把这丑事报与裴家.撺掇来吵闹一场,他定无颜在此居住,这房子可不归于我了?”忙忙走至裴家,—五一十报知,又添些言语,激恼裴公。裴公夫妻,因前日娶亲不允,心中正恼着刘公。今日听见媳妇做下丑事,如何不气!一径赶到刘家,唤出刘公来:“当初我央媒来说要娶亲,干推万阻,道女儿年纪尚小,不肯应承。护在家中,私养汉子。我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决不要这样败坏门风的东西。快还了我聘礼,另去对亲,不要误我孩儿的大事。”刘公想道:“昨夜的事,他如何今早便晓得了?”又不好承认.只得赖道:“亲家,这是哪里说起,用恁样言语污辱我家?倘被外人听得,只道真有这事,你我体面何在!”裴公便骂道:“老亡八!女儿现做着恁样丑事,那个不晓得了!亏你还长着鸟嘴,在我面前遮掩。”刘公被他羞辱不过,骂道:“老杀才,今日为甚赶上门来欺我?”便一头撞去,把裴公撞倒在地,两下相打起来。里边刘婆与刘郎听得外面喧嚷,出来看时,却是裴公与刘公厮打,急向前拆开。裴公指着骂道:“老亡八打得好!我与你到府里去说话。”一路骂出门去了。刘郎便问父亲:“他因甚清早来厮闹?”刘公把他言语学了—遍。刘郎道:“他家如何便晓得了?奇怪。”又道:“如今事已彰扬,怎么办?”刘公又想起裴公恁般耻辱,心中转恼,顿足道:“都是孙家老乞婆,害我家坏了门风,受这样恶气!若不告他,怎出得这气?”刘郎劝解不住。刘公央人写了状词,望着府前奔来,刚到府前,劈面遇着裴公。裴公见刘公手执状词,认做告他,便骂道:“老亡八,纵女做了丑事,倒要告我,我同你去见太爷。”上前一把扭住,两下又打起来。两张状词,都打丢了。二人结做一团,直到堂上。乔太守看见,喝教各跪—边。问道:“你二人叫甚名字?为何结扭相打?”二人一齐乱嚷。乔太守道:“不许乱嚷!一个一个说。”乔太守听了,差人去拿孙寡妇母子三人,又差人去唤刘家兄妹俱来听审。不多时,都已拿到。乔太守举目看时,孙家姊弟,果然一般美貌,面庞无二。刘家兄妹也是帅哥靓女。暗暗欣羡道:“好两对青年儿女!”心中便有成全之意。乔太守问刘女:“你事已做错,不必说起。如今还是要归裴家?要归孙家?实说上来。”刘女哭道:“贱妾无媒苟合,节行已亏,岂可更事他人。况与孙郎恩义已深,誓不再嫁。若爷爷必欲判离,贱妾即当自尽。决无颜苟活,贻笑他人。”说罢,放声大哭。乔太守见他情词真恳,甚是怜惜,且喝过一边。唤裴公吩咐道:“刘女本该断归你家,但节行已亏。你若娶回去,反伤门风,被人耻笑。他又蒙二夫之名,各不相安。今判与孙家为妻,全其体面。今孙家还你昔年聘礼,你儿子另自聘妇罢!”裴公道:“媳妇已作丑事,小人自然不要。但孙郎破坏我家婚姻。今成全了他们,我怎甘心!情愿一毫原聘不要,求老爷断媳妇另嫁别人,小人这口气也还消得一半。”乔太守道;“你既已不愿娶他,何苦又作此冤家!”刘公亦禀道;“爷爷,孙家孩子已有妻子,小人女儿岂可与他为妾?”乔太守初时只道孙郎尚无妻子,故此斡旋。见刘公说已有妻,对孙郎道:“你既有妻于,一发不该害人闺女了!如今置此女于何地?”孙郎不敢答应。乔太守又道:“你妻子是何等人家?曾过门吗?”孙润道;“小人妻子是徐家女儿,尚未过门。”乔太守道:“这就好办了。”叫道:“老裴,孙家孩子有老婆没娶,如今他既得了你媳妇,我将他妻子断给你儿子,消你之忿!”裴九老道:“老爷明断,小人怎敢违逆?但恐徐家不肯。”乔太守道:“我作了主,谁敢不肯!你快回家引儿子过来。我差人去唤徐家带女儿来当堂匹配。”裴公忙即归家,将儿子领到府中。徐公同女儿也唤到了。乔太守判了三对夫妻。邻居自觉没趣,到乡下去住。
思想:有情人终成眷属。告密者没有好下场。
艺术:传奇性。男扮女装,妹妹陪“嫂”,造成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