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万事开头难。

戏班来到周口王牌坊演出，但人手不够。这时，听到了大梅（爱称，即申凤梅）、小多（乳名，即申秀梅）姐妹的消息。当时年馑刚过，戏班日子艰难。大梅姐妹搭南将罗戏班，在周口牛行街唱地摊儿。听说毛爱莲成了戏班，申凤梅便派人前来联络。毛爱莲喜出望外，连忙派人将大梅姐妹请来。

演《五凤山》时，毛爱莲饰吴凤英，申凤梅饰吴月英。珠联璧合，星月交辉，堪称越调史上光辉一页。

在漯河车站旁剧院演出时，园子里人头攒动，但戏班却陷入困境。当时剧院不卖票，只在门口放一根四尺来高、碗口粗细、将关节打通的竹子，观众将铜钱投进去，便可进场。剧院老板和把门人沆瀣一气，从中渔利，搞得戏班发不下来“份子钱”。后来，申家姐妹只得另谋出路，毛爱莲将她们送到路口，三人洒泪而别。

在艺术上，毛爱莲也受过挫折。一次饰演小包公唱一个长拖腔时，她突然倒嗓，观众叫起了倒好。这件事对毛爱莲震动很大。她认真总结教训，认为自己练嗓练得不到家，便进一步刻苦训练。以后她再没倒过嗓。

1946年，戏班子正式命名为“兴爱剧社”。

毛爱莲的戏红遍河南，她也长成了大姑娘，亭亭玉立，宛若一株出水芙蓉。这时的毛爱莲不敢出门上大街，人们一认出她来，就会围上观看，使她无法脱身。一次在洛阳大街上被群众围上，警察出动也解不了围，堵塞交通几个小时。后来，警察领着她躲进街旁店铺里，从后门溜出。毛爱莲脱下上衣外罩包住脑袋回到住所。

一些好色之徒瞄上了毛爱莲。

在汝南演出时，一天晚上刹罢戏，毛爱莲回到后台，感到气氛异常。一问，是国民党部队的团长派他的马弁过来，叫毛爱莲去陪团长打牌。其实，大家都清楚“打牌”意味着什么。毛黄氏怕得罪这位权高势重的团长，戏班日子不好过，劝毛爱莲前往。毛爱莲决计不去，带着戏班连夜逃出汝南。

天下乌鸦一般黑，哪里老虎都吃人。毛爱莲整日提心吊胆地过着日子。

几经辗转，兴爱剧社来到驻马店。

一天晚上刹罢戏，毛爱莲在大街上往住处走，街旁突然跳出几个歹徒将她拦住。歹徒将她劫持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欲行不轨时，警察局长霍黑子带着几个警察赶到，将她“解救”出来。毛黄氏对霍黑子千恩万谢，以为碰到了青天。

出了这件事后，毛爱莲更是每天胆战心惊地过日子。这时，有人介绍商务会长黄胖子认毛爱莲当干女儿。毛爱莲知道这些人都不是良善之辈，便没有答应。而毛黄氏想找个靠山，便应承下来。黄会长的姨太太送来金丝眼镜和翡翠玉镯作为礼物。

不料一天晚上遭了盗，眼镜和玉镯被小偷盗走。毛黄氏找霍黑子去报案，霍黑子忙布置人马，从速破案，将失物送回。

当时，驻马店的人都传说毛爱莲有黄胖子和霍黑子这两座靠山，一些地痞流氓保甲长不但不敢找麻烦，还争相逢迎。民谣有云：“毛爱莲，下了台，保长甲长两边排。有的喊吃饭，有的喊打牌；有的叫姑姑，有的叫奶奶。”

其实，霍黑子和黄胖子都是风月场上老手。他们知道毛爱莲脾气倔强，来硬的会把事情弄糟，就用软的一手。企图强暴毛爱莲的“歹徒”和偷眼镜、玉镯的“窃贼”都是霍黑子的心腹假扮的。黄胖子认毛爱莲当干女儿，也是为了有个来往的理由，待培养出感情再下手。

后来，毛爱莲从霍黑子、黄胖子淫邪的目光中看到他们居心叵测。她想起《凤仪亭》中的貂蝉，便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巧妙地在中间周旋。由于互相钳制，他们谁也不敢贸然下手。

正当戏班在荆棘丛中难觅出路时，解放军攻克了驻马店。在庆祝解放大会上，毛爱莲见到了确山游击队司令王老汉。王司令在大会上宣布：“从今天起，我们住下就再也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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