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新片《山河故人》，贾樟柯开启了19天18城的全国巡回宣传模式，这对于很长时间处于“地下模式”的这位导演来说，是非同凡响的第一次。18城的倒数第二站，也就是上周六，他带着主演兼妻子赵涛、90后的董子健跑了杭州7家影院。

现在大家都喜欢称贾樟柯为“贾科长”，他的“科员”覆盖全国。“贾科长”这个昵称来自于有一次他去一个地方买盗版碟，老板问他：“有个叫‘贾柯樟’拍的《站台》你要不要？”这个段子被他写进了文章里，于是“贾科长”就叫开了。

从《小武》《站台》《任逍遥》《世界》，到《三峡好人》《二十四城记》《天注定》《山河故人》，贾樟柯已经拍了8部故事片，其中还有一部纪录片《海上传奇》。这些电影不是未能公映就是上映后匆匆下片，排片少得可怜，但是《山河故人》却不同，一方面和贾樟柯启动“跑男模式”跑宣传有关，另一方面也和贾樟柯启用明星等商业元素有关。影片10月30日上映后，一个周末的时间拿到一千多万票房，超过他之前所有电影的票房总和。

《山河故人》跨越几十年，空间上也跨越了国界，在人物的经历中折射中国社会巨大的变化和现实问题，每一段都和“失去”有关。谈到为什么想到拍《山河故人》？贾樟柯表示这几年突然意识到很多好朋友联络少了，也没有分配很多时间给家人，“歌里唱‘曾经年少爱做梦，一心只想往前飞’，这样其实是不对的。我们生活的漂泊，会造成很多情感上的疏忽，各行各业都是这样。所以我想把焦点放回到情感上”。赵涛片尾在雪地里跳的“波浪舞”呼应开头，贾樟柯说：“故事的起点是故乡，从故乡开始，所以我们也要回到故乡。”

后记：柔情，另一种力量

   贾樟柯回归了，这次的回归有些漂亮，起码在票房上是如此。

   在影院看到贾樟柯，依然是那个小个子，和老婆赵涛站在一起矮了一大截，但他的身上有一种温和的力量。他回答问题依然不疾不徐，口才极好，一个观众的一句话问题，他可以说上好几分钟，让大家都很满意。这是一个导演的诚意，和有些演员的避重就轻或不着实处有很大不同。

   经过《山河故人》，贾樟柯成了一个和电影市场贴合更紧密的文艺片导演，有人喜有人忧。据说有观众直接打电话骂他：“贾导你变了！你不再是原来的贾樟柯了！你知道我有多失望吗？”此前上海的影评人毛尖也曾批评他，“史诗野心太显豁，拖垮了叙事，当年作品的流畅感荡然无存”。

   我却更喜欢现在的贾樟柯，喜欢这种暗藏机锋的温情，这不是妥协，而是更走近大众。作为一个被认为和国际电影节接轨得最完美的中国当代导演，他的每一部作品都有着直面现实的勇气和反思精神，是作家型导演的典型代表。但是，相信每一位导演都不喜欢自己的作品无法光明正大地在大银幕和大家见面。记得直到2006年的《三峡好人》，终于有机会在年底的贺岁档上映，却被张艺谋的《黄金甲》挤得无容身之地，为此还掀起了一场“小片保卫战”。

    如今的贾樟柯人到中年，青年时代的尖锐，被另一种温情和怀旧感所代替。人不可能永远像一根刺，而柔情代表着另一种力量。这几年也看了不少能在影院露面的文艺片，比如王小帅的《闯入者》，娄烨的《推拿》，几位新导演推出的《心迷宫》《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但那种压抑感和沉闷感却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它们不失为好电影，但我们看电影是为了什么？并不是为了“受虐”或享受“沉闷”。在观看《山河故人》的过程中，我却是被感动的，愉悦的，看完之后还有回味的。它有些喜剧，有些伤感，有些怀旧，有些隐喻，这些理由足以吸引各种年龄段的人群走进影院。只要观众能产生情感的共鸣，我相信他们都愿意为它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