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时之作-国画宋竹

缓慢之作-油画宋竹

作为世博会汉堡馆艺术总监，单凡这段时间一直呆在上海。抽空赶回杭州为自己的作品布展，这是他的《瞬时之作与缓慢之作》第五次展出，在国内却是第一次，为此他特意加上了“故乡”两个字，一方面是表达故土家园的情怀，一方面是通过他的“慢画”传达他所推崇的“慢哲学”。

初抵汉堡

“我怎么也不理解，一只平时解手用的尿罐，怎么会成为跨时代的艺术作品”

话题首先是从世博会开始。汉堡是单凡生活了26年的地方，这次他在汉堡馆着重打造了“一座被动房加一棵 24米高的树”，“被动房是2010年最环保的房子，不消耗一点能量，树则是用竹篾一层层编起来，直径2米”，单凡通过这个理念来展示汉堡的“可持续发展”，“这个城市森林覆盖面积达到85%，并且是欧洲最大的传媒城，文化包容性非常强”。

单凡1977年考入中国美院国画系，专攻山水。1984年和许江、吴山专一起成为中国第一批赴汉堡国立美术学院留学的研究生，学习自由艺术。但是当踏上梦寐以求的西方的土地时，他却陷入了身份的迷失，“我在中国所形成的批评标准和价值观已经完全不适用了”，在中国文人画环境中长大的他怎么也不明白，一只平时解手用的容器（杜桑的名作《尿罐》），怎么会成为跨时代的艺术作品？

是导师卡比•布莱梅告诉他：“你应该心甘情愿地推开德国文化后花园的门，慢慢地品尝一下德国文化艺术的精神，再和你血液里的中国文化因子相互碰撞交融。”一句“慢慢来”，终于让单凡找回了失去的文化触觉。他化“不确定”为确定，开始了在中西文化之间行走，他把自己比作文化领域中的“阴阳人”，“既有典型的中国文化传统性，又带着强烈而明显的西方文化因素”。一批用抽象符号来描绘自己“不确定身份”的油画让单凡一举成名。

慢的哲学

“为什么缓慢的乐趣消失了呢？一个慢的社会才是一个真正成熟的社会”

以德国18世纪工业革命时期遗留下的鲁尔工业区废墟为主题的工业风景系列，是单凡2000年初的又一重要创作。当他坐上专用直升飞机，在天空鸟瞰绵延十几公里的工业废墟，回来后将这张照片缩小，发现它的结构和21世纪电脑芯片的集成电路竟然有着惊人的相似。

这让他思考起一个问题：人类发展是为了什么？200年后人类在重复着自己，并埋葬着自己。单凡提到米兰•昆德拉在《慢》这本书里写的一句话：“为什么缓慢的乐趣消失了呢？”一个慢的社会才是一个真正成熟的社会。他感慨于这两年回国和友人见面，大家都在讲求“快”，快速赚钱，快速起效，快速阅读，速成班……“中国的今天正是欧洲的昨天，和中国比起来，我在德国的日子简直是天天在演奏贝多芬的《摇篮曲》。”单凡说，德国人讲究“慢的哲学”，但慢的后面是德国人严谨态度所带来的顶级品质，“装修工人可以为他们家房子的翻新呆上整整半年，却在每个细节都做到精致无比”。

竹画人生

“毛竹是我可以带着走的家园，那支画竹的毛笔始终都没有离开过我的手”

我们看名家的作品，总要找寻一种风格。但单凡说作为一个当代艺术家，和传统艺术家相比，一个最重要的理念就是“越界”，“下一张画必须打破上一张画的技法、主题和视觉语言，这样才有意义”，所以当代艺术家反对风格的延续性，因为“任何风格的延续都是重复自己”。

2006年单凡创作了著名的《墨水人生•漂不白！》影像装置，他专门从杭州买了一件2.5米长的白色丝绸长衫，用6公升的墨汁慢慢从头上滴下去让全身变黑，然后他又用清水从头上滴，全身的墨汁洗得差不多了，但长衫再也回不到最初的白色。这个主题来自于物理中的“不可逆现象”：一旦现状变成事实就再也不可能回到原来的状态。单凡也以此来警示人生一旦变黑就再也回不到白的状态。

“瞬时之作与缓慢之作”是单凡近几年的创作。从小在安吉农村长大，单凡认为，毛竹是安吉的灵魂，也中国最重要的文化图腾。从习画开始，不论是画传统的宋竹还是后来画有着不同解构意义的现代竹，单凡说那支画竹的毛笔始终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手，“毛竹是我可以带着走的家园，画竹也是捍卫我身份的武器”。

“瞬时之作与缓慢之作”，画的全部是竹子。他用5分钟的时间在宣纸上画一幅墨竹，因为画竹讲究“胸有成竹，一气呵成”，但120幅墨竹图每一幅构图都不同。然后他将墨竹的局部放大，拷贝到布面油画上，画这样一幅油画墨竹图可以花上他整整两周的时间，每一点墨汁、每一个细节都被原封不动地搬到油画布上，让观者仿佛进入竹子内在的世界。他还用长达210个小时的“慢书”来临摹傅山的一张狂草，以此来表现“缓慢之作”和“瞬时之作”，出来的效果是一样的。

“我不会去在意做出来的东西是否被大家接受，当代艺术家注重的是创意和个性的表达。”这是单凡始终强调的。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作品卖出高价，在欧洲他的一幅画能卖到十几万欧元。现在他还在德国、英国和中国开办了4所DFI（Design Factory International）新媒体学院，除了艺术家身份之外，也在用一种全新的教育方式来完成自己的教育家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