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那点事儿 之 开刀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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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多等待一天,对开刀的恐惧就呈几何上涨。
周一入院,周二检查,周三闲呆着,周四闲呆着,周五一早8点半第一台手术。
所有快要挨刀的病人,都病态地迷信主刀的大夫是主任。我没有病态的迷信,但是却被安排给主任开刀。主任的档期很满,只能周五捅我几刀。
利用这之前的时间,我做了充分得过分的准备工作。包括观看了赤裸裸真刀真人的解剖课视频,聆听钟民大夫详细的手术全过程讲解细到一共扎几针挨几刀缝几下大概手术时间和相互交叉纵横的两层肌肉层的结构和处理方法,当我躺在手术台上等待麻醉师的时候,我平静地向实习医生叙述手术的全过程,实习生都傻眼了,愣了半天说您您您是大夫吧。。。嘿嘿,我真不是,我是一个编剧。
我安排了手术的后事,也就是手术后面的事。当天据说不能自理,于是安排我那终于可以派上用场的妹妹,但是舅妈考虑到她实在没有经验可能p都帮不上还得干瞪眼,毅然决然地只身前往医院,照顾我手术的12小时。我还安排了所有有可能导致我大笑的狐朋狗友在周五前探视,否则大笑会导致剧烈疼痛,不好不好。还安排了术后的饮食,谁送那顿都妥妥的。包括安排了我最信任的打零负责讲我从手术车抱到病床上,这是割很艰巨而伟大的任务,充满了我对这位打零无条件的永恒信任。
术前签字,通知我手术风险,麻醉师宣读麻醉要领和风险,备皮。
就这样,我以视死如归的精神,等待着手术的到来。
周四晚上8点,护士说,过来,灌肠去。语气轻松如,走,逛动批去~我带着逛动批的心情就美不颠儿地去了。之前我听说这灌肠可灵了,灵到什么程度呢,灵到。。。有护士刚刚操作完就遭殃了,就这么灵。照例仔细询问了过程,还有实用的工具、药剂。原来就是肥皂水,但是因为加热到了39度,我怎么觉得那么舒服呢。灌完护士说你千万忍忍啊,忍忍,我说放心我绝对不会。果然,我坚持了3分钟后才彻底清肠,应该算是最完美的灌肠了。我满病房散布:灌肠好舒服灌肠好舒服~~~
手术前夜我还是没能早早入睡。第二天我自然醒还不到一分钟,护士就推门进来。轻生说抽血。一管血瞬间从我体内抽走了。然后量体温、血压、输液。8点钟,我已经换好手术服,一次次在门口张望,怎么手术室还不来推我啊。手术室护士过来说,你先上个厕所,出来就推你。
这个厕所上的啊。我发现,我竟然不偏不倚这一天倒霉了,大姨妈什么时候来不好啊,偏偏这一天,雪上加霜的手术日啊。按照常规,这是不能手术的,但是我真的不能再等啊,我已经为了一个小手术等了四天了,再让我等,我连给大夫开刀的心都有了。我和主刀大夫说明了情况,他表示手术可以照旧。
我如愿以偿地躺上了手术车。我用非常二的语气跟舅妈说,没事儿没事儿没事儿回去吧,等着我啊。舅妈说,别害怕啊。我头都不回地说不害怕放心吧。其实呢,一会儿就知道了。
我之前做了技术分析,我认为病人的恐惧是从躺上手术车开始的,因为躺下的视角就完全变化了,而且声音是从上方传来的,你看到的是不断向后倒去的顶灯,他们一盏一盏迅速向后移去,就象是在为手术倒计时。。。那种恐惧就是从这样的分镜脚本中产生的,机位和景别都在我的脑海里描画了很多次,所以推我进去的时候,一切似曾相识。我觉得,我没有紧张。
进入手术室,跟我想象的差不多,因为不能戴眼镜,我看不清楚远处,就盯着无影灯瞧了瞧。两个实习医生,还有一个为我注射的女大夫。说话声音都很柔和,她也说看你一点儿也不紧张。我还能坦然地和实习医生聊了半天这手术,和其他医生也聊了几句,我觉得,我不可能紧张了。
等待,还是等待,我在手术台上一躺就是45分钟。他们轻声说,在等麻醉师。之前我还不知道这麻醉师是手术中比主刀大夫还重要的角色,一个好的麻醉师,是手术的关键。可是等了这么久,我试着问大夫,要不咱们换个麻醉师?大夫没理我,她的意思是,这位麻醉师你还要换???后来问了钟民才知道,那是他们麻醉科的主任,是全院经验最丰富的麻醉师,一般人都不上阑尾手术,这回是我抄上了。我连说钟民你真有面儿,她说真不是我的面儿,是你赶上了。大夫都不敢打电话催,因为麻醉师在和副院长谈事儿呢。好吧,事实证明了,45分钟的等待是值得的。
麻醉师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儿。他进门的时候,一路过来,医生护士实习大夫一水儿喊他老师。他一张嘴,我的恐惧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说别怕,没事儿的。我说好。他摸摸我的头,问我,紧张么?我说不啊我不紧张。他看了看血压显示,说,不紧张怎么血压180了。180。。。是我生命中血压最高的一次。麻醉师说,没关系,我们让他降下来。我一直不明白,我明明不紧张啊,为什么会血压180,出来后我逢人便问,人人都笑而不答。只用了很短的时间,血压就恢复正常了。麻醉开始了。
每个人都告诉我,最疼的是那一针麻醉,还惟妙惟肖地形容那针头有多粗。但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怕也没有用了。我现在还要很负责地说,我决不夸大疼痛,我觉得那一针,一点儿也不疼。麻醉师跟我说“下面咱们扎个小针儿。。。”侧躺成虾米状,从脊椎注射,长长的针管,埋入体内,然后会一点一点推麻药。麻醉师注射后让我平趟,他帮我擦擦汗,说没事儿,咱们来试试有没有效果。然后他拿了差不多10厘米长的钢针,开始扎我身体各处。只扎到第三下的时候,我说大夫我已经不知道您在扎哪儿了。女大夫低声和麻醉师说,她月经第一天,出血会多些。麻醉师不接话,我觉得他是怕我紧张。过了一会儿他才说,现在很好了,不用怕。他看着我,很轻声很轻声地和我商量:要不让你睡一小会儿吧。。。这句话我还没听全,就,睡过去了。
我最感激的就是这位麻醉师,他消除了我一切的恐惧和疼痛。让我把全部的信任都交给了他,把自己的身体甚至生命都交给了他。小表哥跟我说,手术中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就是毫无选择的信任。但是我的这种毫无选择,却是给我最好的安排。我很想跟那位麻醉师说一声谢谢。。。
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等我再醒来的时候,主刀的赵大夫在叫我名字,他说你不是想看看你的阑尾么,不是还要带回去炒俩菜么,看看吧。当时我的麻药劲还在,我迷迷糊糊地看了看,放在一个烧杯里,u型的,足有10多厘米长,我欣慰地笑了,心说够炒一盘菜的了。在半清醒的情况下,我好像知道大夫们在缝合了。但是没能按照我的要求缝一个耐克的勾儿。迷糊的时候,时间过得分外快,甚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我的印象中,手术就是一闭眼一睁眼的事儿,还没有等待的时间长。手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竟然没有记忆。
当大夫说成了,完事儿了的时候,我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但是我特别高兴。从8:30进入手术室,到11:38分出手术室,竟然经历了3个小时。推出手术的电梯时,舅妈和老赵过来了,我笑着说没事儿,特别好。
我还不知道,麻醉即将消失,疼痛即将来临。
感谢老赵帮我拍下了从手术室推出的珍贵记录。
其他的看着都太惨,这张还凑合。特别纪念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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