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没品味的

张生

没见过这么没品味的。

陈凯歌想娶洪晃的时候，高水平地海誓山盟过，因为洪晃是名女、才女；没离婚的时候，洪晃的手吊在他胳膊上，记者们写过他们的恩爱。所以，离婚的时候，凯哥一定经历过艰难的心理挣扎。而按照弗洛伊德的心理补偿理论，凯哥此后的婚姻，一定会以恩爱无比的面目示人。这让他很累——你至少没看到他像张艺谋那样穿文化衫上电视。

在以《黄土地》成名以后的20多年里，陈凯歌只有《霸王别姬》还算成功，张国荣的伟大演出延续了他作为一个名导演的名声。其余的时间，陈凯歌穿着燕尾服用制片人的钱打发风月。

谁有陈凯歌这么好的运气——在事业日薄西山的关键时刻，《馒头》拯救了他和《无极》；一如陈红接过洪晃的枪，拯救了他的爱情和婚姻。

谁都知道《无极》号称投资3亿元，谁都知道陈凯歌跟冯小刚一样，喜欢给老婆安排奇怪的角色，谁都知道陈大导演明斥胡戈、暗炒《无极》的手法，但我们不知道，陈凯歌和他的《无极》另有其它的秘辛。

日前，建设部副部长仇保兴说，云南香格里拉碧沽天池地处海拔4000多米的高山，池水清澈澄明，池畔遍布罕见的杜鹃花，周边覆盖着茂密的原始森林和草地。然而，电影《无极》剧组的到来使天池遭遇了一场毁容之灾，不仅饭盒、酒瓶、塑料袋、雨衣等垃圾遍地，天池里还被打了一百多个桩，天池旁边禁伐区的一片高山杜鹃被推平，用沙石和树干填出一条简陋的公路，一个混凝土钢架怪物耸立湖边，一座破败木桥将天池劈成了两半。

原来，《无极》的视觉盛宴是建立在破坏人间天堂的基础之上的。

仇副部长没有估算，恢复碧沽天池的原始景观，需要多少钱；《无极》的票房减去这一块，不知道亏损额还要增加多少。抑或，以原始环境的唯一性，陈凯歌和《无极》全部加上，也无法弥补其损失？

这不仅是钱的事，还涉嫌违法。

仇副部长话音未落，《无极》摄制组发表声明称：“《无极》在2004年已经……与当地政府达成了拆除和恢复的协议。但由于天气等原因，当地有关部门未能及时进行拆除，而《无极》方面还几次专门向云南省委报告有关事宜，并得到云南省委省政府的高度重视，当地政府已经在五一期间克服天气等种种困难彻底拆除了拍摄的景观，并全面恢复了碧沽天池的原貌”。原始景观能不能“全面恢复”在技术上的争议暂且不论；耐人寻味的是，《无极》摄制组声明到4月30日当地有关部门已经将“海堂精舍”等设施拆除，而仇副部长的批评却见之于新华社5月9日杭州电。这一事件的肥皂剧化，无法掩盖2年多来《无极》“遗产”玷污香格里拉的事实。

从上世纪80年代以来，摄制组就是中国社会的公害之一。早年的李连杰，年轻气盛，拳击寺中古松，就被舆论批评；后来的报告文学，用女演员今天在甲宿舍、明天在乙宿舍，害得剧务不敢进屋找人，只好吹哨子上工等细节，把摄制组里复杂的男女关系展现在世人面前，以至于“娱乐圈的嘛”逐渐成了大家心领神会的解释；这些年来，强暴、3p和各种网络版本，干脆把摄制组界定为道德规范之外的存在。久而久之，关于摄制组的各种传闻，不管如何新奇，都很难再引起惊艳。

然而，我们先前对陈凯歌还是有幻想的。他是第五代的领军人物之一，他的电影总是宣扬唯美主义的格调，他是人文奥运开、闭幕式的艺术总监啊，他怎么会干那么没品味的事情呢！

凯哥可以庆幸的是，没品味的不只是他一个。媒体记载：2004年，歌手李进控诉《神雕侠侣》导演及剧组，在九寨沟森林公园拍摄时，破坏了神仙池钙化堤、珍珠滩植被；2005年，女演员柯蓝批评《惊情神农架》剧组，在外景地拍摄时破坏原始生态，拍摄现场到处扔塑料瓶，笑闹声把金丝猴逼得惊慌失措；2005年，《情癫大圣》剧组在神农架“用水泥浇筑成蘑菇形状，使原有地貌无法再复原”……摄制组原本就是“庙小妖风大，池浅蛤蟆多”的地方，些许狼藉意料之中，只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凯哥是国际大导演，此番示范，不知道又有多少自然景观面临劫难。

当然，中国历史上，有不少因名人而闻名的景致。以凯哥的自我期许，也许想象过：那木桥完全可以因为自己成为“断桥残雪”的云南版，那公路未必不会成就“陈堤春晓”的佳话。只是，早就腻歪了“微缩长城”、“西游记宫”之类景观的我们，到香格里拉去的唯一理由就是拥抱原始；而凯哥的知名度，恕我们直言，还不够大——既然李宇春唱歌的湖南电视台没有成为名胜，《无极》留下的垃圾也不会！

我们批评陈凯歌，贾平凹不，他说：陈凯歌“是中国真正有本事的的大导演”，哪天他要实现多年的愿望将《废都》搬上银幕，自己“绝不会阻拦”。我们誓死捍卫贾平凹说话的权利，我们也委实好奇凯哥将如何表现“以下删除356字”之类的神来之笔，我们真正担心的：凯哥别为了《废都》，又把什么给废了。2006年05月14日 21世纪经济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