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姆林和那“三棵树”

   七月的一天清晨,在一片蝉鸣声中，我们东南网博友采风团一行，如一阵轻风融进了有“闽南西双版纳”之誉的牛姆林。四周一片清幽，沿着薄雾弥漫的小路，向原始森林进发。层林叠翠，热带雨林的奇观和常绿阔叶林的雄姿交相辉映, 野趣盎然。一上路，扑入眼帘的是，淹没在在一片柔竹中的劲松，潇洒挺拔、耸入云端。修长的竹和伟岸的松，对比强烈，和谐相处，这是一种难得体验的美。走过曲径通幽，沿着藤萝小路，开始攀登好汉坡。 

 一路上，身边尽是古老参天的大树，笔挺劲直。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风吹雨打，有的树干斑驳，爬满藓苔；有的藤蔓缠绕，附生着各种植物。一棵不知年代的闽楠，被高山榕的根捆着，而高山榕的根又被粗藤攀绕着，盘根错节，藤树绞杀，一种从未见过的典型的热带雨林奇观让我们留连忘返。层层相叠绿叶的荫翳，掩蔽了天空，筛下的阳光，便是一片绿影。凉风习习，时届盛夏，却清爽无汗。久居城市，早已疲惫于灰暗的都市天空，难得能与绿为伍，这时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喜悦。

     路越来越陡峭，步步艰难。一会儿被横逸的树枝挂住了衣，一会儿被悬空的藤条绊住了身，一会儿又被人蛛丝蒙住了眼。但随时会有奇妙的景致涌现，山花烂漫，品种之多，连对牛姆山了如指掌的导游，也无法细诉。流水潺潺，飞蝶翩翩，这是蝴蝶泉瀑布在召唤。或许是“天然氧吧” 清新的空气沁人肺腑，我们不时深吸几口，没有一个气喘吁吁的，个个脚下带劲，步履稳健。赞叹、惊叫、欢呼不断，我还在稳打稳扎攀登着，相伴而行的年轻人早已在观瀑石上唱起了歌。

     翠竹亭小憇后，眼前一亮。呵，这不就是“情侣树”吗？这是一棵，不这是两棵并肩而立、相依相托形成的树，一为马尾松一为观光木。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亲热得让人心跳。主干一样地挺拔，一样地高耸入云。只是岁月留给马尾松的是皱折，豪迈中增添了俊朗和刚毅；而又名香花木的观光木，花小而多，美丽芳香，有一种女性的娇美、妩媚。这树这情，格外让人心驰神往，浮想连翩，拂不去的是舒婷的诗句。是呀，“我如果爱你——绝不象攀缓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现代的女性，有着独立的自我，既然你是一棵铮铮的青松，那我也要“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这是树的语言，我们听懂了。眼前这坚贞的劲松和香木，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生相依，这才是伟大的爱情。情投意合的年轻人纷纷相携，在树下留下了美好的瞬间和永恒的誓言。

 下山途中，环顾四周，青山拥翠，满目皆秀。一阵空谷来风，我们襟风而立，感受着回归自然的那份惬意。路边又有一棵大树，直指苍穹，吸引了我的目光。这是深山含笑。

印象中的含笑，那有这样伟岸？宋李纲有一篇《含笑花赋》： “南方花木之美者，莫若含笑。绿叶素容，其香郁然”，那是一种花卉，只适合于盆栽。陈设于室内或阳台、庭院，让人流连观赏，低吟浅唱。而在这牛姆林深处，这深山含笑却有着高大如云的树冠，遗世独立，一年四季风刀霜剑，烈日酷寒，依然郁郁葱葱。据说，每年的三、四月份花开季节，最是风情万种。黎明时分绽放，花开九瓣。碗口大的花，晶莹剔透一尘不染。花香浓郁，香飘数里。含笑花与含笑树的区别，让我想起，“柳郎中词，只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铜琵琶、铁棹板，唱‘大江东去’”的评说，不禁婉尔。这时我对景区大门的对联：“深山含笑迎宾客，绿林红豆寄相思”的上联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可惜我们错过了花季。

    接着当然要寻访钟情已久的红豆树了。当年我在闽北林区参观，见识过百年红豆杉。在一片绿林中，几棵合围的大树，枝叶四出，傲然耸立，十分壮观。那是一种类似松柏的高大树种，也会结红色如豆的果实，外红里艳。或许红豆树就是红豆杉？满怀猜度，满怀期盼，继续着我们的行程。耳畔依旧流水淙淙，间或几声高吭的鸟鸣，有不知名羽毛斑斓的鸟儿掠过，牵走了我们的目光。回过神来，我心中又涌起红豆的记忆和久违的诗情。一丘一壑，一草一木无不风流，见过了挂牌的钟萼木、水松、半枫荷、白桂木、青檀等多种被列为国家珍稀濒危植物，可就是没寻到红豆树。

 回到驻地，一问导游，才知牛姆林旅游有多条线路，我们的路线并没有红豆树。在我执意要求下，导游特意带我来到了红豆树下。山脚下灌木丛中，一树高大，浓密葱郁，与红豆杉迥异。这树已有近百年了，年年开花结果。导游绘声绘色地介绍，每到春季开花，花冠如蝶，或白色或淡红色。红豆果荚如弯月，成熟时外壳黄色，果实殷红，其泽光亮且呈心形。这时能不想起“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的诗句？古时，人们把红豆作为互相思念的象征和爱情的信物，称为相思豆。现在人们日益粗糙的情感更需要有所寄托、有所附丽。多想能拾几粒作个纪念，可无法寻到，只能留下遗憾和惆怅。导游小张说，其实她永春家里是有的，如喜欢有机会时可送给我。于是有了盼头，我们和牛姆林有了个约定，相约了很多很多。
 

是的，牛姆林，海峡西岸繁华地带的一颗绿色明珠，我们还会相见的。不仅仅是为了红豆的相思，含笑的芬芳和情侣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