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被时代消灭
(2011-07-11 20: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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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大佑新一轮的国内巡演又开始了,恋曲从1980、1990一下穿越到2100,上海的中青年歌迷们听得入神,不少人泪光闪烁,时光啊,青春啊,如同泛黄的照片,在罗大佑沧桑嗓音的催化下,融汇成心头潺潺流动的感伤,将人们压抑的心情浸透、复苏,时间留不住的,歌声可以,57岁的罗大佑还在唱歌,你又为何要匆匆埋葬自己的希望?
罗大佑在舞台上坚持的意义大抵如此,在某种意义上,他倔强地代表着理想不死的精神,高举人文主义的旗帜,在浅薄的商业时代孤独地伫立着,不厌其烦地鼓励大家:不要放弃,不要失望,不要忘记最初的信念,不要被物质焦虑吞没。
在我的心里,关于罗大佑,是一副萧瑟的油画,他是画中试图劈开狂风的漫游者,试图打开沿途一扇扇紧闭的房门,将沉睡中的人们叫醒,听他讲述繁华背后的真相,就像他在《鹿港小镇》里唱的,“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乡没有霓虹灯”。
在华语乐坛,罗大佑的角色与鲍勃·迪伦有些相似,他们同样是有诗人情怀和社会责任感的民谣歌手,歌曲中充满批判、对抗和不妥协,同样成为一个时代的青年旗手和教父,也同样与时代更迭顽强作战,慢慢地向着传奇迈进。
大陆歌迷虽然缺少了台湾社会变动的特殊语境,但恰逢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思想解放潮流,同样是旧体制瓦解的过渡期,对罗大佑的追捧同样势不可挡,当时的一代人在个人精神和时代双重蜕变中,罗大佑的歌声伴随始终,是不可或缺的精神养料。
然而,正如八十年代理想主义不由分手地被务实所取代一样,罗大佑也无法抵挡潮流,虽然潮流时常令人沮丧,有时候功利、肤浅、反智得骇人,但现实既是如此,你只有面对。罗大佑在努力重回潮头,他登上娱乐节目又蹦又跳,希望借此拉近同新一代的关系,也尽力提高演唱会的观赏性,但这明显是徒劳的,感官刺激和心灵震撼是两个时代的故事。
鲍勃·迪伦前些时候在北京开演唱会,被大家赋予了各种伟大的标签,各界名人怀着朝圣的心情去接受洗礼,可是,大家只熟悉他早期的几首名曲,结果,老鲍勃自顾自地在简单的舞台上唱,大家庄重地坐在下面,听着闻所未闻的旋律和含混不清的歌词,目送老鲍勃自顾自地越走越远。
罗大佑没有老鲍勃那么决绝,在上海的演唱会,后半段搬出老歌同歌迷KTV,让大家满意而归,而不至于满腹尴尬,大部分人都是来怀旧的,借着歌声的引导重温自己的青春,而不是带着好奇,来欣赏罗大佑新时代的创作。
我想,罗大佑和许多同龄人一样,体会了时代的幻灭与精神的失落,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不崩溃无人生,不得不接受现实砂纸般的打磨,精神也随着岁月一起,流淌至平和,而罗大佑则不可避免地陷入矛盾之中,时代已经不同,他不可能再去写《爱人同志》那样的歌曲,也不可能去追赶时髦的风格,做自己真正想做的音乐才是最好的选择,而伴随他一路而来的歌迷,却要求他留在那个理想主义和热血沸腾的时代。
这的确很矛盾,但罗大佑还在坚持唱歌,这就是价值,他可以告诉幻灭过的一代人:矛盾并不可怕,这原本就是个矛盾而分裂的时代,真正可怕的是,甘愿被这样的时代所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