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瞳快乐事（十一）

文/兰珩

 

瞳倒着看书，指着蜗牛壳说：“蜗牛有轮子。呜~~~跑啦！”敢情蜗牛跑起来这样风驰电掣。

瞳拿着字母r说：“枪。”又翻过来，举着分岔的那端说：“花。”一头是枪，一头是花，多么哲学又多么诗意。

瞳将《卖报歌》称作《小卖部》，也许他以为是这首歌是在卖布头。

我唱《我不想说》：“可是我不能拒绝心中的感觉……”这句中“的”是强音，于是瞳将它称作《的感觉》，时不时点播道：“妈妈唱《的感觉》。”真独特。试问谁的作品敢以轻声“的”开头？

瞳经常跟当当一起玩。问瞳：“今天出去玩了吗？”瞳答：“出去玩了。”问：“玩什么了？”瞳：“玩当当了。”

瞳随我，很有音乐天赋。他一边玩一边唱谱（《一闪一闪亮晶晶》）：“哆哆嗦嗦拉拉锁……”

在公交车上，我抱瞳靠窗坐着。看着窗外的车流，瞳喋喋不休地告诉我：“搅拌车转、转、转、转、转；挖掘装卸两用车，小的挖土，大的装卸；救援拖车，车坏了拖走一修，好啦；这不是挖掘机，是橘黄色的挖掘机……”有白马非马的智慧。

瞳爸想画葡萄，刚画了四颗，瞳就说：“奥迪。”

我的脸破了三块皮。他瞳看到字墙上的“温”，微笑道：“三点水。”又将我拉到“温”前面，指着我的脸说：“一样！”

我爱竖起大拇指夸瞳“真棒”，导致他曾经以为大拇指叫“真棒”，现在总算知道那是“大拇指”了。现在我再夸他“真棒”，他会纠正道：“大拇指！”

由于子弹头火车前端倾斜扁平，瞳将它称作“鸭舌帽火车”。

坐车去村里玩，一路上给瞳描述窗外的景物：“这是杨树，这是桥，这是池塘……”看到它们飞驰而过，瞳说：“池塘跑了。”

婚礼现场，满地彩喷条中卧着只小狗。瞳指着彩条问：“这是什么？”我说：“喷的。”瞳点点头：“小狗喷的。”

小狗站起来走了，长毛上沾着很多金花。瞳说：“小狗身上脏了，快拍拍。”说着就要走过去拍。

朋友讲了她儿子小贝的故事。小贝想听音乐，说：“妈妈，打开录音机。”妈妈说：“录音机坏了，只有CD机。”小贝说：“打开ABCD机。”瞳听我转述这个故事后，大声纠正道：“ABCDEF机！”

瞳怕吃药。见我拿药他说：“不吃药，收起来。”见我冲药他说：“倒喽，倒垃圾篓。”屡次抗拒无效后扎到我怀里吃奶。须臾，瞳忽然主动说：“吃药。”自己穿罩衣，坐小椅，捏鼻子。真是勇敢！对于不喜欢却必须做的事，他的选择是立即去做，而不是像我一样拖延。

瞳将秋衣套在脖子上说：“花。瞳瞳花。”秋衣堆在头的周围，瞳脑袋是花蕊，秋衣是花瓣。

一个牙膏广告：美人粲然一笑，对方夸“你牙齿真白”，美人说：“是刷出来的！”瞳暗记在心。一次有人夸我皮肤白，瞳答：“是刷出来的！”

瞳仍将h念成f。他骑着扭扭车卖小熊饼，只听咯吱咯吱几声，坐碎了几个饼干。瞳爸说：“别价，饼干坐碎就没法吃了。”瞳说：“没法（mei2 fa1）吃了。梅花（mei2 fa1）鹿了。”

最近瞳爱说“回来”。我根本没走，就在他身边一步之遥，他也会说：“妈妈，肥来！”

瞳听觉很敏锐，有好几次在屋里玩耍时他忽然说：“新时特车来了。”到窗前一看，开过来的果然是新时特超市的班车。可是我压根听不出这车跟其他车声音有什么不同。

瞳对图像也很敏感。尿在地上后，他常常笑眯眯地说“瞳瞳尿鱼了”或“瞳瞳尿枪了”，可不？那泡尿的轮廓确实像鱼或枪。

我给瞳讲故事：“乌鸦站在树上，嘴里叼着一块肉。”顺手拿了瞳的一只新袜子放在嘴里演示为何乌鸦一张嘴，肉就会掉下去。再次给瞳讲这个故事，我说：“乌鸦站在树上，嘴里叼着一块肉。”瞳说：“肉里面有一只袜子。”

一群人在植物园的草地上围成大圈做游戏，中间有个叔叔被罚做俯卧撑。瞳直接跑进去，指着叔叔哈哈大笑，还说：“妈妈妈妈，快来看！”大家哄堂大笑。

黄叶村曹雪芹雕像，我告诉瞳：“这个爷爷是曹雪芹。”转了一圈后又回到这里，我考瞳：“这爷爷是谁呀？”他想不起来，我提示道：“什么芹？”瞳说：“电子琴。”

在植物园椅子上休息，忽然发现椅子下卧着头大猫。我说：“看！那是什么？”瞳说：“大老虎，啊呜。”囧。敢情看书认老虎的时候，是看不出比例的。

瞳总把植物园说成动物园。从植物园回来，我问他：“今天都看到什么了？”他说：“小不点儿鱼，小蝌蚪，猫猫。”得，还是动物园。

看电视时，我无意识地将一只小椅子不断推倒又扶起，瞳问：“妈妈干呀要让椅子跳舞呀？”

瞳的纸飞机是我用旧杂志折的。邻居一老太太看着上面的用友广告，喃喃念道：“有-用-集-团……”

我不由想起，我那亲爱的妈妈曾经将“麻省理工学院”读作“麻雀理工学院”。

瞳喜欢像上帝一样为万物命名。他有一本《交通工具》书，瞳称之为“车书”。车书上有一辆车没有任何特点，只有乌黑油亮的方向盘十分醒目，瞳称之为“方向盘汽车”。瞳的三轮车上有个按钮，一按就唱“啊门啊前一棵葡萄树……”瞳称之为“阿闷车”。

车书上有远洋班轮，我说：“远洋班轮的‘远’，就是远处放花的‘远’。”再翻到这页时，瞳说：“远洋班轮去远处放花了。”

瞳喜欢车。早晨，他坐在床上一条长方形小毯上说：“滴滴，汽车！这车没有轮子，没有方向盘，没有屋顶……”啊，敢情这啥也没有的也能叫车啊？

瞳仍然将g念成b。因此“黄瓜”是“房八”，“观光旅游车”是“梆梆雨油车”。

我深情地说：“瞳瞳，你是妈妈亲生的好朋友。”瞳点点头说：“你也是我亲生的好朋友。”

瞳玩儿童学习机，说：“阿姨说错了。这不是橙色，这是橘黄色。”小小年纪就有质疑权威的胆识，太赞了。

冬天我曾指着窗外楼下的衰草说：“小草枯了。”春天我们路过一片青草地，瞳说：“小草不枯了。小草笑了。”

一棵树满是嶙峋的枯枝，瞳说：“树上有这么多的棍子。”

瞳说：“秋天是出去玩用的。”想像一下吧，出去玩的时候我们将秋天装进背包，以备急用。如果天气不够理想，就把秋天掏出来，漫天遍野一洒。

2009-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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