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瞳快乐事（七）

文/兰珩

瞳不仅爱穿大人鞋，还爱穿鞋盒。他双脚各站在一只鞋盒里，趿拉着往前走。

路上看到一个老外，瞳旁若无人明目张胆地指着人家，不停地大声问：“戴，戴，戴？”（意思是，这是啥？）

瞳大脑袋，小短胳膊，双臂举起来环绕头部在头顶交叉，左手刚刚够得着右手。可爱极了。

我和瞳看书《小老鼠上灯台》，瞳指着灯台问：“戴？”我说：“灯台。”他抬头指着桌上的台灯：“戴？”令人叫绝。我这才注意到，“灯台”和“台灯”是字序颠倒的一对词语。

瞳正玩，忽然说：“鸭鸭！”我马上意识到，刚才可不正是小鸭坐便器在地面上拖动的声音么？他的耳朵真灵。

瞳喝了点醋，说：“辣。”他把一切刺激性的口感都称作辣，包括辣、烫、酸、齁甜、齁咸和甚清凉。跟老外一样粗糙，热和辣都是hot，好吃的都是sweet。

我指着汉堡包说：“汉堡包。”瞳疑惑地问：“宝宝？”

瞳看电视，看到白胖慈祥的王刚，说：“奶奶。”看到常冒充年轻人的葛优，瞳说：“爷爷。”看到大猩猩，说：“妈妈。”他不仅知道妈妈是我，还知道妈妈是一种身份，他指着大猩猩母子中的母猩猩说“妈妈”。

瞳藏在柜子里跟我捉迷藏。我惊异地大声问：“诶，瞳瞳呢？！”他不知是计，老老实实地答：“瞳瞳在这儿呢。”

问瞳：“真棒是谁？”他说：“瞳瞳。”“真笨是谁？”他说：“奶奶。”

瞳很喜欢喝米粥，一看到我们端着米粥他就高兴地说：“米揪！米揪！”凑上来喝。

瞳不肯喝苦糖浆，我捏鼻子灌他。第二次他明知挣扎无望，看到我拿糖浆他就自己捏住鼻子，喝完后飞速将勺子抢走藏起来，不准我再灌。

瞳很有眼力价。奶奶买了很多菜，我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瞳却颠颠的一趟一趟把菜送到厨房。瞳爸、瞳和瞳奶一起看电视，瞳爸只顾自己吃兰花豆，瞳却将兰花豆放到奶奶跟前让奶奶也吃。

瞳曾指着墙上他的照片问“戴”，我说：“这是你。”下次我问他：“这是谁？”他说：“你。”他分不清你我，索性将自己称作“瞳瞳”，以避免人称混淆。看到电脑上自己的照片，瞳就说：“瞳瞳！瞳瞳！”

瞳在这本书上看到海星，在另一本书上也发现海星，就把两本书翻开一起拿到我跟前说：“一样！”

瞳的注意力很奇特，他看自己的照片，却说：“汽车！”仔细一看，照片一角有个汽车屁股。他看自己的另一张照片，说：“妈妈！”果然，角落里有我的毛衣袖子。

瞳很喜欢DIY，每当看见我开锁或拧螺丝，他就挤过来着急地说：“瞳瞳！瞳瞳！”意思是：“让我来！”

瞳看书时并不需要将书端端正正地放，常常在倒转180或90度看时，也能看懂，因为他现在看的都是图。

瞳有时会坐在一个大钢碗、一个洗菜盆或一个鞋盒里玩。他可真小。

刚买了一袋米，瞳很高兴，把米袋子推倒在地当马骑。不一会尿了，我赶紧擦，但米袋还是沾上了些许珍贵的童子尿。

瞳在草地上看到一堆风干的狗屎，不认识，伸出手指杵了一下，送到鼻子下边一闻，这才醒悟过来，嫌恶地说：“汪汪臭。”

瞳蹲在草地上开小越野车，忽然说：“花在这儿！”一朵米粒大的蓝色小花藏在枯黄的草叶下。他不说“这儿有一朵花”，却说“花在这儿”。

我和瞳玩呼唤游戏，我高声喊：“瞳瞳！”瞳高声答：“哎！”我悄悄喊：“瞳瞳！”他就悄悄答：“哎！”我懊恼地喊：“瞳瞳～”他就懊恼地答：“哎～”有时瞳反客为主，近在咫尺却高声喊：“妈妈！”那么，配合他语气的那个人就该是我了。

瞳目不识丁，我教他认了俩字：“瞳”和“妈”，他依然不得要领，此后看到所有的字都先吆喝一声：“瞳瞳！”而后补充道：“妈妈。”

我在上网，瞳坐在桌子上无聊地翻开一本英语字典，惊喜地拿给我，并指着网页上的英文说：“一样！”

瞳陪我上网时，我得先将墙纸设置成瞳与粉猪姐姐的合影，然后瞳喊：“北京！”命我打开韩红版《北京的金山上》，循环播放。

瞳睡觉时，必须关上房间的“门门子”。

吃饭时，瞳指着八角说：“花。”

瞳爱看我转陀螺，老拿着陀螺来找我：“泥，泥！”（在他口中，泥＝拧。）瞧这词用的，“拧”陀螺，哈哈。

瞳喜欢角色扮演。我说“大公鸡”，他就“喔喔喔”，我说“小松鼠”，他就手捧空气假作榛子送到嘴边吃，小嘴还吧嗒吧嗒。看书看到鞋子，瞳就翘起小脚，嗷嗷作势要穿。其实，他是一个演员。

瞳的扭扭车会说话，会唱歌，但现在电池快没电了，一按按钮，扭扭车就沮丧地说：“康娃娃向您――问……好……”然后垂头丧气地唱歌：“一闪……一闪……亮……晶晶……”唱个歌也要磨洋工。声音越来越慢，最后变得阴森可怕，瞳笑喷。

一次在外面玩时，一只蜜蜂停在瞳扭扭车的狗头上，我使劲吹它，它飞走了。之后瞳看书看到蜜蜂，就使劲吹它。

我躺在床上给瞳讲松鼠的大尾巴。瞳摸着自己的尾骨说：“没有！”又揪着我的头发让我坐起来，再摸着我的尾骨说：“没有！”意思是我们都没有尾巴。

瞳对着晾衣架念叨：“瞳瞳，妈妈，奶奶，爸爸，奶奶，瞳瞳，……”仔细一看，他正指着衣服说它们的主人，一件都没说错。

瞳和迦叶玩得好，每次问他：“谁咬你了？谁打你了？谁把你玩具玩坏了？”他都随口说：“迦叶。”甜妞奶奶总吓唬甜妞：“再不吃饭，瞳瞳就给你抢走了。”在孩子心中，好朋友同时也是大坏蛋。

2008-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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