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瞳快乐事（六）

文/兰珩

 

我指着羊角说：“角。”瞳指着羊脚疑惑地问：“诶？”意思是：“如果那是jiao3，那这是什么？”

瞳喜欢说“没有”，这两个字说得圆润润，娇滴滴。无论问他什么，但凡结尾是“……没有？”他就美滋滋地答：“没有！”院子里，一物业工作人员大声问远处的同事：“你签到了没有？”瞳响亮地说：“没有！”

瞳见到阔别的奶奶非常高兴，跟奶奶形影不离。邻居奶奶跟奶奶握手叙旧，瞳严厉地将人家的手推开。

我抱瞳时别人逗他，他就灵敏地躲到我下巴底下，看来脸大并非完全无用。

我抱瞳走路，他握着我的耳朵、头发等保持稳定，仿佛它们是攀岩的握点。握紧了，瞳就可以安全地蹬鼻子上脸。

跟瞳相比我的皮肤很差，但他丝毫不介意，总跟我玩，正是“子不嫌母丑”。

瞳坚持指鹿为马。我：“梅花鹿。”瞳：“马。”我：“梅花鹿。”瞳：“马。”我：“梅花鹿。”瞳：“马。”这样的对话屡次出现。看电视时我嘀咕道：“梅花三弄。”话音未落，瞳说：“马。”

有时我抱瞳累了，让他下来他却不愿意，他的双腿像吸盘一样死死箍住我的身体，有如上树。

瞳拨打电话，侃侃而谈，里面好像还真有人跟他说话，我好奇地拿过来一听，有个女声一遍遍地说：“该号码不存在，请查证后再拨……”

防水键盘不防尿，瞳把键盘尿坏了。

瞳放了个屁，手摸屁股问道：“戴？”意思是这是咋回事。

我说：“打爸爸。”瞳就打爸爸。爸爸说：“打妈妈。”瞳就打我。我指着瞳的胖腿说：“打这里。”瞳就打自己腿。他真听话。

一般办假证的不会自称假证公司，但这天我就接到一个电话：“你好，我是假证公司的。”然后：“你不是要找保姆吗？今天有个保姆来这边，你能来面试她吗？”原来是家政公司。

瞳会学老头走路，弯腰驼背一脸坏笑。没有任何人教他，他自学成才的。后来发现，是他在桌子底下走路时为防止撞到头而发明的走路姿势。

瞳总将铲子、饭勺等扔到洗衣机里，被我发现后他哈哈大笑，拔腿就跑。

给瞳洗完澡后我将这光溜溜的小屁孩用柔软的大浴巾包起来，瞳满意地说：“宝宝。”他觉得自己受宠，是个宝宝。

由此我想到瞳的表姐鹏和表哥淡淡小时候的故事。鹏说，如果我们用皮箱把她装起来坐火车，安检会说：“诶，咋有个小娃？”淡淡说，如果我们用皮箱把他装起来坐火车，安检会说：“诶，咋有个小动物？”

瞳看到小朋友喝水，就走过去用自己的水壶跟他们的水壶或奶瓶一碰，说：“干杯！”

邻居老太太翻看瞳的图画书《动物》，问：“怎么没有龙？”

瞳玩饮水机，弄得满地是水。我耐心跟他讲道理：“blablablabla……听见了没有？”瞳纯真的眼睛看着我，认真答道：“没有！”

瞳小时候，曾试图将床单上印的小花捡起来。

瞳真是好笨啊，智商还不如一个两岁小孩！的确，因为他还不到两岁。

瞳知道自己名字了。问他：“你叫啥名儿？”他抢答：“dou2 dou2。”

瞳总夸瞳美丽，他暗记在心。一次我看到他低头捻着自己的小鸡鸡说：“美丽。”

每次听到我唱“赛罗罗罗罗罗的赛罗罗的赛”（《采蘑菇的小姑娘》）或“嘀哩哩哩哩嘀哩哩，嘀哩哩哩哩哩”（《春天在哪里》），瞳就笑喷。他虽然听不懂，但也能听出这些音节组合与众不同，有出乎意外的喜感。

一天夜里电闪雷鸣，瞳吓醒了，他紧张地不停吃奶，小肉胳膊紧紧箍住我的胳膊，惊恐的样子让人心疼。

瞳将“拧”说成“泥”，常常拿个拧紧的瓶子来找我：“泥，泥，泥……”让我拧开。

爸爸握疼了瞳的手，瞳就跑到我身边告状。他指着手腕说：“爸爸泥。”并凶狠地演示掐肉动作。

我告诉瞳，小猫猫是这样叫的：“mia－－”瞳却将它分为二个音节：“咪雅～”非常好听。

瞳说“再见”是“宰见”，byebye是“白拜”。

瞳会说的第一个整句句型是“某某宰这儿呢！”比如“妈妈宰这儿呢！”“爸爸宰这儿呢！”“气球宰这儿呢！”“vava宰这儿呢！”猛一听给人一种能说会道的假象。

一个姐姐吹了满天肥皂泡，瞳高兴极了，不停地追泡泡逮泡泡，笑声比泡泡更明媚。

我抱瞳吃奶时吩咐瞳爸做事，末了问：“听见了没有？”瞳的小脑袋从我怀里钻出来，严肃地答：“没有！”

我带瞳去游乐园玩儿童轮秋，开始时他格格大笑，几圈之后吓哭了。

瞳在游乐园看到一位小粉猪姐姐，我们已经离开了，他又磨磨蹭蹭地回去，把自己的玩具大脚丫给姐姐玩。姐姐拉他手，他害羞又甜蜜地笑。

瞳爱干活。出门时爸爸拿垃圾袋，瞳也不空手－－他一扭头，将邻居家的垃圾袋喜滋滋地拎走了。

瞳很讲卫生，把垃圾扔进了老爷爷的围棋盒子。

我拿瞳的认图书考他。我说：“对了！”亲亲他额头，瞳就主动夸自己：“真棒！”

我唱歌哄瞳睡觉，他却越听越精神，为啥？因为我唱得好听。唉，看来催眠曲与其他歌曲不同。催眠曲贵在乏味，越单调越有效。

瞳不知从哪儿学了一个语气词：“啊哟（a1 yo2）～～”生动得活像个媒婆。后来发现是跟哎呦饮料广告学的。

瞳捉迷藏，脑袋藏在窗帘后，大半个身体却露在外面。他用窗帘蒙住了眼睛，看不见东西，就以为我也看不见他。这跟掩耳盗铃的逻辑一模一样，看来古人并非胡编。

瞳耳朵很灵，常常我们在玩时，他手指外面问：“戴？”意思是“这是啥？”我就赶紧搜索听觉记忆缓存，看刚才有无听到特别的声音，再告诉他，这是大货车刚过去，或是火车呜呜呜，或防盗器在叫。

一次正玩，瞳听到电视上有个女人尖厉地装哭，他判断：“防盗器。”

我给瞳买了很多硬纸书，他是这样玩的：将书页散开朝下，书脊朝上，侧面看呈三角形，瞳一脚踩上去，将硬纸踩折，还得意地笑。

我给瞳买了挂图贴在墙上，瞳爸说：“瞳肯定会撕掉的。”我说：“不可能，他多乖啊……”话音未落，瞳已将图撕下一大片，得意地笑。

瞳将整理箱中的衣物扔得满地都是，问：“戴？”我说：“这是乱七八糟。”

一本宣传册上有一篇讲婴儿排泄的文章，插图是一泡优质大便上有个笑脸，乐死我了。

给瞳买了个小粉兔姐姐，瞳捏着兔尾巴说：“鸡鸡。”

瞳白天吃奶时，喜欢呼朋引伴，将蓝眼睛妹妹、兔姐姐、汪汪弟弟都拿来一起吃奶。

我常给瞳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我考他：“世上只有？”他就从我怀里探出头说：“妈妈娇。”

好几次半夜吃奶，瞳喃喃地说：“妈妈。”他真甜。

瞳是大爷。他说：“咪。”我就得赶紧躺下抱着他吃奶。他说：“北京。”我就得给他唱《北京的金山上》。这歌奶奶老唱，瞳很爱听。瞳边听边吃奶，刚一唱完他就说：“北京。”让我再唱一遍。

瞳说：“北京。”我偏要唱《北京欢迎你》，他着急地不停打断我：“北京，北京，北京……”快急哭了。最后我终于开唱《北京的金山上》，他如愿以偿地大笑。

2008-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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