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语》

离开故乡前住在那里

总希望它变得快点更加体恤

离开故乡后不再生活在那里

又希望它一成不变

好完整地收留自己的记忆

但终归它会日新月异

因为更多人留在这里栖息

于是再回到故乡

那里已经掩埋了太多回忆

只剩下熟悉的一些人

也在不断老去和死去

像一个不断蒸发的池塘

逐渐干涸下去

故乡如此

母校亦是如彼

甚至居住过的城市

也在越来越光鲜亮丽中

荒凉得容不下多少回忆

是的

生活在一个巨变的时代里

所有的场景

容不下过去和现在完整的自己

若要回忆自己

得先把自己的记忆切成无数的段落

与不同的老乡同学和邻居

还要限定为相仿年纪

才能一点一点激活那些古旧的气息

你们之间的攀谈

别人无法听懂和想象

类似土匪的黑话或者接头暗语

是的

生活在一个激流澎湃的时代

巨大的轰鸣声

让每一条鱼都失语

是的

一个看起来无限繁华的时代

所过之处只有孤独不断淤积

最孤独的不是

那些一如既往的伙伴越来越难相遇

而是你越来越难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自己

自己陪伴自己

错河

2025年6月24日

注：背景曲《Sadness and Sorr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