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最好的青春存成定期》

 

若手指在窗纸上戳一个小洞

一线月光就会照射进去

月亮看不见屋里的人

屋里的人从洞中望去

却能看见整个月亮

白莹莹地挂在天空里

 

一

 

青春的她

是那样美丽

他总是偷偷跟踪她

虽然只有一个侧影照进他心里

可在他心中

知道完整的她是多么的圣洁亮丽

 

这就是暗恋吧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

 

他会盼着风起

当那风一起

风会先吹过她

然后又吹向自己

这样

风就把她和他连接在了一起

 

他又盼着下雨

雨打着她

也打着自己

他和她

都被同一片雨云温柔地笼罩在一起

 

二

 

他喜欢这暗恋的感觉

身不由己

他已经知道她住在哪里

当写完了第一封情书

正要邮寄

却万分犹豫

 

他想了三天

还是放弃

不是他不敢

而是他说服了自己

 

他想

青春终会过去

终会花得不剩一分一厘

他要拿出最好的一部分青春

存一个定期

剩下的活期才用来支取

 

三

 

他就一封一封写信

给她

却一封也不邮寄出去

 

第二年

他已经写了百封有余

 

他把这些信

用五层袋子包裹好

去了一趟西山

全埋在一棵半山腰上的黄栌树下

设了只有自己才认识的标记

 

他那天回到家里

莫名地兴奋

暗暗赞赏自己

 

他会在六十岁的时候

才会把信件挖取

 

那时

他会拿着它

天涯海角去把她寻觅

 

当他用尽余生找到她

她拆阅的时候

爱情早已泛黄

不再那么重要

在两个人的眼里

可青春就在纸上

信里一半写的她的美丽

一半写的是那时萌动的自己

 

这青春就以这样的方式

被他存了定期

打开信件他会重新看见青春的自己

她会想起青春的全部印记

记起他眼中那个美好的自己

这就是全部的利息

 

从此

他心满意足

决定从此不再跟踪她

信马由缰地去远处流浪

在大好的春光里

 

四

 

一个月后

他回到家里

却收到了一封陌生人的来信

拆开看

虽然没有收信人姓名

却的确是写给自己

 

信中说

我就是那个你总跟踪的女孩

过去一年里

总能不经意发现你

 

她说

就像窗纸上戳一个洞

只有一线月光照进去

但屋子里的人

从洞中去看

会看见整个月亮在那里

 

她说

我知道你

你是一个朴实而亮堂的人

只是缺少了几分勇气

 

你不知道

我也早已悄悄反跟踪了你

知道了你住哪里

 

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你

心中很是挂记

习惯了你远远地在那里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

就在西山的山顶

周日上午10点

请与我在那里正面相遇

 

他幸好回来得及时

第二天就是约会之期

 

没有一分犹豫

只有十二分的狂喜

 

五

 

在西山的山顶上

他不绕弯子

她也开宗明义

两个人决定在一起

 

他们时常相约一起去爬西山

因为那是两个人的定情之地

 

他每次都会带着她

路过那棵黄栌树

总是和她在那棵树下休息

 

他总是说

等我们六十岁的时候

我要送给你一份厚礼

 

她却不明所以

更不知道这棵树下

有他的秘密

树上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标记

 

因为这份长远的憧憬

他们结婚了

永远地生活在了一起

 

结语

 

青春终将远去

终会被花费得不剩一分一厘

当你青春之时

是否想过也以自己的方式

把最好的一份青春

存一个定期

剩下才做消费之用的活期

 

他存了

那青春的定期

给他带来了一生的好运气

 

错河

2020年3月20日

春分

赠朱许慧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