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青春不是一座烂尾楼》

 

谁的青春不是一座烂尾楼

等待入住的都是无法安放的哀愁

 

把青春当成本钱

把伟岸作为愿景

谁都在青葱岁月

想盖一座高楼

 

只是

你要说服建筑师

免费帮你设计和论证结构

要请求建材供应商

可以从他那里赊购

还要让建筑商

垫资来为项目施工

而你能做的

便是把一张伟大蓝图

向所有人预售

 

是的

你把青春理解为源源不尽

把未来

当成指日可待的前程锦绣

 

这也注定了

你的青春只是一座烂尾楼

 

一些人

只挖了一个深深的基坑

 

一些人

完成了正负零的地桩结构

 

还有一些人更幸运一些

建起了主体

却再没有余力装修

 

青春就这样结束

再也没人相信你的广告语

终将停滞了预售

 

谁的青春不是一座烂尾楼

等待入住的

最后是自己无限的哀愁

 

当他的孩子

也长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

孩子问他

青春应该如何获得丰收

 

他没有劝孩子走他的老路

说话的语气

略带哀愁

 

他说

不要把青春的自己

当成一个地产开发商

去盖一座烂尾楼

 

因为

把青春当成本钱

把愿景当成收入

你终将成为一个商人

靠贷款透支才能包装出你的优秀

 

去做一只鸟

为此

现在就种下一棵树

每天做你能做的

浇水剪枝

深深扎根土地

却永远仰望天空

挺胸抬头

 

这样

你就可以得到一个小小的鸟巢

一个心灵的归所

永远高高栖息在枝头

一个精神的家园

把所有的哀欢都放在里头

 

别像开发商一样去盖一座楼

不该用青春绑架别人

也不该被别人绑架在上头

你只需要自己的归所

而不是去想象自己能成为别人窠臼

因此获得丰收

 

可孩子说

没有伟大的蓝图

如何收留青春里那么多的哀愁

 

但孩子还是不断默念你的话

假如青春可以重新来过

我不会去盖楼

而是种下一棵树

让自己的心灵可以归巢在高高枝头

 

他怎么也不明白

为了一个小小的鸟巢

如何动用浩荡的青春

去种植一棵树的简陋

 

于是

谁的青春不是一座烂尾楼

等待入住的还是那些无处安放的哀愁

 

只因谁都以为

青春的宏大

谁都可以开发一座高楼

谁都开建的时候

谁都只能剩下一座烂尾楼

 

错河

2020年1月5日

注：背景曲《烈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