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替》

 

那个一直单恋的女子

被一颗接着一颗吸着的烟卷

终于代替

 

那个总给你买烟的姑娘

代替了那个女子

成了你的妻

 

那个看不见的梦想

被看得见的钱财

开始代替

 

那些梦想着数不尽钱财的日子

却总也失眠

非常焦虑

 

那些因为志气相投而在一起的朋友

被你的算计代替

 

那些跟你一样算计的人共事在了一起

你却反而不得不称兄道弟

 

那些你曾经相信的

个人价值就是实现英雄主义

被跟大家一样的混世态度代替

 

那些普普通通的人对你越来越熟悉

你却越发觉得孤独而空虚

 

终于

你失魂落魄地逃离了那座城市

去老家几天

悄悄逃避

 

那分别了几年的老狗

扑上来

热烈地跟你亲昵

 

只有它

觉得你无法代替

打了骂了

也毫不介意

 

你忽然想

其实人是一只瓶子

那狗儿只认这瓶子

对瓶子里装什么毫不在意

 

但你

瓶子里装什么

才是你真正在意的自己

 

现在

这瓶子里装的东西

都已经被代替

你要么是一条狗

只忠于身体

要么连条狗不如

自己已经装的不是自己

却还要摇头摆尾跟着

气节早就一分不余

 

于是几日后

你有了足够的勇气

给妻子和朋友打电话

说回城聚聚

 

你说

谢谢妻子的不离不弃

谢谢朋友始终如一

我变了那么多

对自己连条狗都不如

看丢了自己

顺便把你们也拉低

像狗一样看着我这空空如也的身体

 

他们在电话里

说的都是一个道理

 

我们并没有像狗一样守着你

只是因为早就猜到

你今天总会回心转意

 

他们说

因为

人是一个瓶子

你自己一直在瓶子之外思考问题

所以你的转变

不是更新

而是代替

 

他们都说

早点回来

一起聚聚

 

是啊

我多么庆幸

人是一只瓶子

装什么都可能被代替

就不是能

把自己也装了进去

 

错河

2019年7月19日

注：背景曲《回忆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