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人们常常说起一个词，润。它代表着离开，放弃故国，远走他乡。为什么是润而不是滚，我也不知道。突然就看到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说起来，明白了它的意思，也就懒得追究根源了。

那么，润，很多人津津乐道于李老板。其实，还有一个人，走在更前面。

还记得大中电器吗？

我04年定居北京。那年九月十号到的，十月买了车，十一月买了房，十二月拿到钥匙之后即开始装修，转年五一入住的。在跑装修材料的同时，也在不时转转看电器。那时候的北京，电器除了一些卖场里的，主要力量是大中和国美，还有苏宁，这几家的彩色传单满天飞，上面的促销信息一层又一层，无非是买什么送什么，哪个又低价了。薄薄的纸片满世界都是，除了店员往你怀里塞，还有路边的发单子的小姑娘小伙子，只觉得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的广告，争得难舍难分。我这当顾客的和所有其它顾客一切，当然十分喜欢看到这些，因为会有很多优惠啊礼物的，尤其是安置新家需要成套的添置，商家就喜欢这样的，销售大姐马上帮着计算起来，积分赠品和促销，绑起来销售，让顾客听着似乎不是消费，而是在占便宜。

大中电器放弃了竞争，把自己卖给了国美，是后来的事，我的新家已经不那么新了。这在当时是很大的新闻，属于家电巨头之间的阶段性大事，好比三国之争成了两国。我记得当时的成交金额是80亿，大中卖了自己。但是不对，刚才查了查，其实是36亿，比我印象里少了一半还多。这是2007年的事，还有苏宁参与在其中的一番小周折。当时我也在开着自己的小店，养两三个伙计都累得不行，时常感觉要断粮了。

大概这也是对大中出售这件事记得很清楚的个人背景。

记得当时卖公司时，大中的创始人张老板说过一句话，记者问他你为什么要卖大中，经营得很不错的公司，利润啥的多少多少。张老板的回答是，公司培养起来赢利了成熟了卖掉它是很自然的事，就仿佛孩子养大了就得让他离开。这句话我记了很久，虽然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一个成熟的盈利的公司把自己卖了一个满意的价格。

其实张老板并没有润。现在我才知道，他后来成了国美电器的董事局主席，甚至还成了联通的大股东，如今有95亿的身家。不仅没有润，显然更风光了。如果细究，这应该是另一条路，和我要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所以我真正记得的，还是他卖掉公司时的那句话，大概是让我记得他的唯一原因吧。

早餐的时候与秃头说起这件事，他马上反应过来，说我的公司如果有人接盘也可以卖啊。

好吧，他有这么快的直接的反应，我就达到了目的。

是的，润。

可是，润只是事情的一个方向，另一个方向，又决定贷款买辆新车。

现在这辆LC200是旧车，买的时候很便宜。我第一次上手这车就发现它可能不是里程上显示的才十万公里，整体感觉松垮一些。尤其是停车时再给油居然经常卡顿一下，这可是很不丰田，连普拉多松了刹车就往前窜。即使这样，秃头也开了两年多，它陪伴了我们在整个两年多的疫情时期，虽然没有什么功劳，在这个价位上也算尽职尽责了。

想换车是在今年年初。刚想动手，那边局势翻天覆地，市场上立即紧张起来，人们开始去银行挤兑，房市紧俏，大宗商品都受到市场的青睐，而且都马上把价格涨起来了。我当时也不时看看带院子的房子，一看这情况就把这个心思彻底放下了。俄罗斯在一周的时间里就把自己排挤在了文明世界之外，我们都看得非常真切。润，渐渐是我们俩的共识，离开是必然的事，可是，短期内还做不到具体的计划。换一辆顺手的车对生活来说是必要品，只要生活一天，就需要一天，这对于秃头和我，也是没有疑问的。

秃头想贷款，而且就在娜塔莎的贷款公司。娜塔莎的公司经营一般，因此非常高兴有这么一个大客户。汇率刚刚大幅上涨时，车辆都停售了。后来汇率回落了，这些车把价涨了之后却不再落下，但开始继续销售了。某个傍晚，秃头回来拿着计算器一顿摁，我在网上和中国售价比较一下，发现这边的价并不高。

买就买吧，动了念头，第二天我们俩就在四爱思店看了车，决定是运动款的白色LC300。

谈到贷款时，正装里穿着低胸装的销售小妞说必须用店里的贷款公司，为此秃头让娜塔莎找这里周旋。后来这个小妞说可以便宜五十万卢布，但她要拿其中二十五万的回扣。

这件事三转两转，就这么要成功了，大约明天就可以提车落牌照。然后秃头就可以踏实还贷款了。虽然时限是三年，但并不影响我们的计划。

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