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与生儿子
(2013-04-20 11:42:17)分类: 原创 |
生病与生儿子
人吃五谷杂粮,岂能不生病呢?但吃五谷杂粮,真的就会生病?或者说,我们的生病,难道真是因为我们吃了五谷杂粮的缘故?如果我们只吃五谷杂粮,那许许多多的病,极可能根本生不出来。我们的病——许许多多的病,的确与我们的吃有关。但我们可以确凿地相信,这个吃,绝非五谷杂粮,而是许多荤的东西,也包括垃圾食品。当然,我们的五谷杂粮现如今也早已变得不那么干净了,大量的化肥、农药的使用,都对我们的身体构成了损害。再加上水污染,环境污染,铁打的身体也是要病的啊!
以上,是我这个凡俗人对生病的肤浅认知与理解。
说肤浅,绝非谦虚。因为,接下来有一位大师会告诉我们人生病的“真实”因由。
我所到的地方,每天有很多患病的人,来求医治。凡是患病的人,皆因业障深重。若是没有业障,则不会生怪病。凡是来见我的人,都是生奇怪的病,中西医皆束手无策,无法医治的绝症。
生怪病的人,在过去生中,多数贪便宜,不肯吃亏;或者吝啬成性,一毛不拔,不肯布施救济穷人,处处为自己着想,不为大家着想,时时自私自利,见利忘义,所以搞得业障一天比一天重,终于生了怪病。还有,患怪病的人,在往昔曾毁谤三宝,甚至谤大乘经,所以堕落在地狱受苦。从地狱出来,再转为畜生,或为飞禽、或为走兽。作为畜生,再转为人时,多数六根不全,有种种的缺陷,或是瞎子、或是聋子、或是哑巴、或是瘸子,总而言之,生理不健全。这类的人,在往昔造了恶业,所以今生受这种果报。
受这种果报的人,本应该生大忏悔心,多作功德事,才是对的。可惜他们不但不觉悟,而且爱财如命。求我治病,还想贪便宜,希望不要花钱,就能治好病。病好之后,很“慷慨”地封一个红包,作为供养。红包内只有一块钱(新加坡或马来西亚钱),或者两块钱,至多五块钱,他们想在出家人身上找便宜。他们业障这样地重,还想贪便宜,这是多么地可怜!(《宣化上人开示录》(上),148—149页,题为《一身病苦从何来》)
宣化是一代高僧,1995年圆寂于美国洛杉矶。
我曾说过,佛教是门善教,教人积德行善,莫做坏事。一个人即使做不到皈依它,可阅读一点像《宣化上人开示录》这样的文字,对我们实在地很有教益。当然,我们也应看到,佛门与俗门间依然是有阻隔的,即便不是那种千山万水式的阻隔,也是阻隔不浅的。必须承认,佛门与俗门间很难互通起来。
而不能互通起来,看上去是我们把宗教看得过于神秘了,而其实是缘于我们太世俗了,成日间为世俗奔忙,忽视了包括宗教在内的精神层面的东西。不知道是我们的不幸,还是宗教的不幸,总之,信教的人极其有限。而更大的不幸还在于,即便一些凡俗人被宗教所触动了一下,但仍然放不下世俗,更不要说“立地成佛”了。所以,就拿佛教来说吧,尽管被触动者都承认它的好,可皈依它的却微乎其微。更有甚者,哪一个人若是出了家,则会被人们视作精神不正常,大脑出了问题。
佛家有一些东西,端的是好的,可有些地方,有些思想,也颇令人费解。比如我们的生病。
佛家依从他们的教义,视人的生病为过去生中犯下的业障。我们不妨遵从他们的教义,但若让我们完全、彻底地心悦诚服于这种教义,恐怕还不那么容易。即使一些人生的病,尤其是那些无法医治的怪病,与前世的业障有关,可今生的种种因素就不会引起人的生病吗?与宗教的认识相反,我更认同一个人的生病与基因,与生存环境有关。比如中国的一些癌症村。那些老实巴交的农民,由于饮用了工厂排出的被污染的水,而生了癌,我们是否把这些人的怪病一概视为他前生所造的业?如此一来,排污企业反倒没有任何罪责了。
中国有许多黑心企业主在制造吃的食品上也做手脚,也不顾及人的身心健康,甚至不顾及人的生命,实在可恶!他们把人吃出了病,吃出了怪病,甚至吃死。该受天谴的,应是这些没良心的人,佛教应用佛法严惩他们。而对那些弱小的受害者,佛家则应给他们祈福,祈求这些苦难的兄弟姐妹们化险为夷。同时,佛家还应告诉世人,这些人所生的病,与他的前世无关。
事实上,面对中国食品行业的乱局与险象,不管我们情愿还是不情愿,我们都不得不残酷地看到,最爱吃的中国人,如今吃得不安全了,吃得不放心了。吃着吃着就吃出了病,吃着吃着就吃出了人命。
可宣化上人已经圆寂了,不知道生前的他,是不是了解中国的这一国情。我很想知道,若他知晓这一国情,那他是否能对生病的人给予同情和理解,并提出宗教之外的看法。
对病人来说,生了病是痛苦的,我们每个人都会生病,即便生的不是怪病。如果生了病的人被告知:他之所以会生病,是因为他过去生中做了不该做的事,那他会否更感痛苦呢?即使他不信宗教,不相信这一说法,估计也会在他的心里不愉快,从而加重自己的病情。如果是有这种宗教信仰的,他会不会连就医也不必了呢?倘如此,恐怕连佛家也觉得不妥吧。
病人遇上这事,的确叫人想不通。然而,想不通的,岂止只是生病?还有生儿子的事,更让人想不通呢。
了凡在《了凡四训》里讲到一个孔先生。这个孔先生给了凡卜终身吉凶,其中说到了凡“可惜没有儿子”。
了凡很信仰孔先生。甚至去访问栖霞山的云谷禅师时也不隐瞒自己的信仰。禅师问了凡:“你自己考虑应该登科第吗?应该有儿子吗?”了凡回答道:“我想,我是都不应该得到的。”为什么不能得到呢?了凡给自己总结出6条不能得子的原因。
“污秽的土地里,容易滋长生物,而清澈的泉水里,往往没有鱼类。”而我却是有好洁之癖的。这是我不应有子的第一点。
和气能生长万物,可是我却很容易发怒。这是我不应有子的第二点。
和爱是生生不息的根本,残忍是不繁育的种因。而我爱惜自己的名节,不能舍己以救人。这是我不应有子的第三点。
多言耗气,而我喜发议论,信口开河,这是我不应有子的第四点。
喜欢喝酒,损伤精神,这是我不应有子的第五点。
通宵长坐,不知道保养元气,这是我不应有子的第六点。
仅就这几点,我是不应该有儿子的了。其他的过恶还多着呢!不能一一都举出来了。
了凡对自己的“过恶”,剖析得很深刻。不过也都是常人的通病,没那么罪大恶极。
了凡生活的时代,没有计划生育一说。因此,他的无子与今人的无子,不可同日而语。
在没有计划生育的时代,许多人生了许多的孩子,就是生不到男孩。于是乎,人们就会说此人“命中无子”。我们的命运多么有趣啊!连有没有儿子都要归结于命运,怪不得人们总是在命运面前抱持“认命”的心理。
回到科学上面来。生男生女究竟是命的事,还是人自己的事?科学肯定无法接受命的说法,而会认为这是不懂科学的表现。但个人不懂科学,可以理解,而宗教的所为,你难道能说它不懂科学吗?宗教会接受这一质疑吗?包括生病那一档子事。
科学告诉我们,生男生女完全取决于男人。这与了凡告诉我们的,完全不一致。但了凡固然信仰孔先生,可他在接触了禅师之后,懂得了命是可以改的。怎么改呢?
听了云谷禅师的一番精辟议论,我不止信服,而且诚恳地拜谢他,接受了他的教导。就把往日之罪,在佛前尽情发露忏悔,写了一篇疏文,先求登科,誓行三千件善事以赎罪。……
从此以后,一天到晚,心地里都在约束着自己,一切心念行动就和以前不同了。从前只是悠悠地放任,到此自有战兢惕厉的景像。虽在暗室屋漏处,也恐怕得罪天地鬼神。遇着别人憎恨我,或是毁谤我,自能安然容受了。
果然,登科的事成了。接下来,了凡又发起求子的愿,也许愿行三千善事。“辛巳年(也就是发愿的次年)生下一个男孩,取名天启。”
以孔先生的预算,了凡在礼部考科举时应得第三,而了凡在发露忏悔、誓行三千件善事以赎罪后,竟考了个第一。更奇妙的是,他以同样的手段竟生了个儿子。难怪了凡说命运是可以改造的。
可是,我就没有了凡这福气了。即便我也依葫芦画瓢,跟了凡脚步走,我也生不得儿子。而生不得儿子,不是我忏悔得不够,也不是我做的善事太少,而是我无权再生一个。
但了凡的经历却给了我启示:那些生了怪病的人,依照宣化上人的说法,他们的病与他们的前世有关,亦即他们的病乃是他们前世所积造的恶业。宗教可否规劝这些病人:赶紧在佛前发露忏悔,像了凡那般誓行三千件善事以赎罪!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使那些得了怪病的人离苦得救。宗教的情怀如海洋、天空般博大,我甚至偏狭地理解:宗教充满了关爱与慈悲。但从宣化的那篇文字里,我竟没看得到他有这样的意思。
难道宣化对那些业障深重的人太失望了?可是,在同样得怪病的人中,即便业障都很深重,毕竟不能一概而论,更不能一棍子打死。我相信在这些得了怪病的人里头,一定有善良的人,一定有不再有前世那般业障的人。对于这些人,我们不该救救他吗?之所以求助于宗教,是因为宣化说了,这些人得的病,是“中西医皆束手无策,无法医治的绝症”。
写作此文,我是颇胆颤的、颇心惊的。怕什么呢?怕一不小心冒犯了宗教的哪一个环节。我乃凡俗人,所思所想自然都是凡俗的,而宗教却是超拔的。以凡俗之思之想去臆测宗教的超拔,只能是可笑的。但我绝无亵渎之意,丝毫这样的意思都没有。——这是需要特意声明的。
我现在是一个病人,心脏有病,血糖有病,只是不知道这些病是否算作怪病?既是有病的人,就不能忘了宣化上人的开示。在过去生中,我是有过失的,而且还曾诋毁三宝,甚至谤大乘经。这些事我都记不得了,若不是上人的提示,我哪晓得我过去生中还干过这般的坏事?所以,到了今世,再也不敢诋毁三宝和大乘经了。不仅不敢诋毁,此生的我,尤其是此时的我,简直如皈依的样子,毕恭毕敬,诚惶诚恐。不为别的,只为来生做个健康的人,不生怪病。至于生儿子那事,还是不说为佳,说多了,不仅冒犯宗教,也冒犯政府的计划生育政策。
但不妨把生不生儿子,看作是一己之命。这样的慰藉一下,也委实地不错。